“是啊大人,小的有一個同鄉在東廠當差,今日喝酒的時候他提起此事,小的察覺不妙,便趕緊回來向您報信。”侍衛小心翼翼的說道,他算得上是王思明的心腹,其中利害關係也多少知道一些。
“那你可知,劉守有來南京城做什麼?”王思明表情緊張的問道,自己都覺得能把自己嚇死了。
“他究竟因何而來屬下不清楚,不過小人那同鄉說劉守有此次是喬裝打扮進得城,直接便去了忠國公府,二人好似要密謀些什麼。”侍衛搖頭說道,這個他可是真的沒有打探清楚。
“好,做得好,拿著這些當酒錢,去吧。”神情木然的抓起一串珍珠鏈塞在侍衛手中,王思明臉色變得異常蒼白。
得了好處,侍衛又見王思明成了這般模樣,立刻腿腳麻溜得走了出去。畢竟知道的越多,自己也就越危險。
“沈崇名,沈崇名,你還真是英魂不散呢。”王思明苦笑連連,隻覺得一顆心在滴血。
自己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熬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卻又要出來攪和自己的日子了。
“殺了他,殺了他!”忽然之間,王思明像是發瘋了一般,撿起東西就砸,清點了好幾天的財物也被他全部扔在了地上。
“沈崇名,我王思明要和你決一死戰!”麵目扭曲,王思明的兩隻眼睛開始充血,他自己認識到,自己已經沒什麼回頭路可走了,和沈崇名之間,隻有一個人能活在這世上。
“皇上駕到!”一聲高唱,陳洪的眼睛不由投向了位於前列的高拱,嘴角一抖,暗道一聲大事不妙。
而站在高拱身側的張居正雖是麵無表情,可心底卻已是滔天駭浪的境地。高大人已經有四個多月假借身體有癢沒來上朝了,這節骨眼上他忽然現身,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二人已是如此,其他官員的心情可想而知了。不過所有人心中都知道,朝堂勢力新的劃分就在今日了。
隆慶帝緩步走來,蠟黃的臉色明顯的告訴眾大臣他身子骨不好。對於那些藥丸,隆慶帝已經和察覺到了不對,這些日子也停了下來。
山呼萬歲,高拱第一個開口,提及的東西卻是讓眾大臣有些出乎預料。
“皇上,老臣看您麵色像是身體有癢,還請皇上保重身體,切不可聽那些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才是。”高拱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其實皇上迷信那些道人的事情他早有耳聞,隻是心中賭了一口氣,一直沒有勸諫。可如今看皇上這副樣子,分明是……
歎了口氣,高拱不忍低下了頭。
其實這事滿朝文武人所皆知,隻是一直以來根本沒幾個人敢勸誡。畢竟指出皇上的不是,那可是犯大忌的。一旦皇上動怒,丟官罷職都是輕的。
這時高拱在這麼久以來第一次上朝便在滿朝文武麵前提及此事,不是再打皇上的臉又是什麼?“
就在一些張居正的黨羽心中暗喜等著看熱鬧的時候,就見隆慶帝笑道:“多謝高先生,這話朕記下了。”
此刻隆慶帝心中暖洋洋的,說到底,這個世界上也隻有高先生這樣一如既往的關心自己了。
“皇上……”一瞬間高拱眼眶濕潤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學生,當日的自己實在是不應該因為崇名的事情讓皇上為難,更不應該為了賭氣而在家中裝病不來上朝。若是自己還能在朝堂之上每日見到皇上,他又怎麼會被那些個該死的道士蒙騙至此?想著這些,高拱心中更是懊悔不已。
“朕個人安危是小,江山社稷才是頭等大事。”隆慶帝的眼睛亮了起來,表情也變得異常嚴肅。
“近日無為教賊寇為禍江南,連占福建、廣東、湖廣、浙江四地。可以說江南半壁江山,已然落入叛軍之手。”
隆慶帝的話就向一記記重錘一般擊打在張居正心頭,麵色一陣慚愧,深吸一口氣走出了列班。
“皇上,臣有本奏。”張居正撩起下擺,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皇上,高大人身有疾患養病在家,這段日子內閣一直是微臣在理事。如今出了這般大事,實乃微臣一人之過。微臣有負皇上信任,有負朝廷重托,還請皇上降旨治罪,微臣絕無怨言。”
時間仿佛停滯,諾大的殿堂鴉雀無聲,官員們甚至能聽到旁邊同僚的心跳聲。如此禍事,皇上會對張居正怎樣呢?
“嗬嗬,張愛卿起身吧。江南半壁江山落入無為教之手,怎麼能是你一人之過,要怪,那也是朝廷的過錯。”隆慶帝忽然笑道,竟如春風一般讓張居正癡了。
“皇上,微臣……”張居正神情激動,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