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的轟鳴聲一聲接著一聲響起,滾滾煙霧之中,蔡文遠身形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環首四顧之下,卻發現原本在自己胯下的戰馬早已跑到了百步開外。
“畜牲!”低聲咒罵一句,蔡文遠悄悄打量了一下附近的侍衛們,隻見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竟然連眼睛都睜不開,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自己狼狽的情形。
悄悄舒了口氣,蔡文遠踮起腳尖打量起了城頭的情形。這一瞧不要緊,竟是險些把下巴頦掉下來,一片火海!
“周兄弟,高!”良久,蔡文遠巴巴的跑到了這次親自指揮炮手的周森身邊豎起大拇指讚道。
原本麵無表情的周森聞言淡然一笑,躬身道:“軍師過獎了,承蒙您高看,屬下就怕自己做不好讓您失望。”
這周森籍籍無名,長相也不是貌似潘安形似宋玉,根本看不出什麼出奇之處。所以除了蔡文遠對他多少有一些了解之外,叛軍之中的其餘人根本對他一無所知。
但如果把這名字傳到城內去,必定會有很多神機營的大小將領認得他,尤其是二蛋哥。這廝不就是當年在神機營中聯合季太監陷害大人的那個混賬王八蛋嗎?
此周森正是彼周森!隻是曆經那次的事情之後,被驅逐出神機營的周森改名換姓上下打點之後混進了匠作監謀了份差事。憑著在神機營七八年的經曆,對火炮的熟悉性,這廝也是名頭見長,一度成為打造火炮的高手,對火炮的各項性能也是了若指掌。
隻是身在匠作監,就算是技藝再高超,始終也脫離不了匠人的卑賤身份,這對於本性多年依舊沒有改變的周森來說,絕對是無法接手的。就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蔡文遠拐彎抹角聯係上了他,周森沒有猶豫便毅然的投身叛軍。個人前途,不就是在一次次的博弈之中贏來的嗎?
“嗬嗬,周兄弟過謙了,那依你之見,咱們的炮火能否壓製的住城內的神機營?”蔡文遠笑問道,眼中有些期待的神色。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都不敢輕易動用這些火炮的主要因由,怕就怕這支訓練了短短不到兩個月的炮手隊伍敵不過城內的神機營。
周森嗬嗬一笑,看了一眼正井然有序往炮膛添加火藥的徒弟們,回頭道:“還請軍師放心,依屬下這幾日觀察所見,城內神機營所用應該隻有佛郎機炮這麼一種火炮。而咱們的這三十餘門火炮雖然看似笨拙沉重,而且用的年頭也舊了,但是論起射程來卻也不比神機營的佛郎機炮差多少。”
這話聽得蔡文遠一頭黑線,這不還是有差距嘛,真是要命了。
“不過軍師不要擔心,屬下選擇的這個地方對於城頭來說可謂是一個死角,他們想要用火炮對付我們,比登天還難!”周森臉上少有的浮現出了得意之色,神機營,這次就要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周森的厲害,當年的恥辱,也將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們!
“死角?”蔡文遠不禁皺起了眉頭,雖然對戰術不是很精通,可是官軍居高臨下,在他們麵前怎麼可能找到死角呢?
看著蔡文遠這幅表情,周森不用猜想也能知道他心中有怎樣的疑惑,笑著解釋道:“軍師,城頭地勢所限,以屬下的經驗看來,他們的火炮想要對付咱們,根本無法擺。”
看著周森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蔡文遠不由點了點頭,匠作監製炮高手,看來是名不虛傳啊。
“大人,叛軍的火炮準頭不錯,大部分全砸在了城頭之上。這裏危險,您還是立刻到城下躲避一下吧。”看著沈崇名腳步匆匆的上了城頭,正忙著指揮將士們滅火的餘牢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將他送下城頭。
“不急,先讓本官看看。”沈崇名麵帶詫異,這麼厲害的準頭,如果不是瞎蒙的,難不成叛軍之中還有火炮高手不成。
就在這時,已經查看了一遍敵情的神機營將領腳步匆匆的跑了過來。“公爺,叛軍火炮擺置極具章法,就算是咱們把火炮運上城頭,也是對他們無可奈何啊。”
看著沈崇名麵帶疑惑,這將領急忙把原因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臨了道:“雖然可以勉力而為,但這一炮下去,咱們的火炮非得翻下城頭不可。”
這話倒是讓沈崇名來了興致,不顧諸將勸阻,拿著千裏眼走到了牆垛就前觀察起來。倒要看看,這高手布置的陣型有什麼厲害之處,竟然能讓神機營的人都感到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