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啊,花啊,花。
你為什麼虛度年華?
塵世難辨真假。
幾生幾世,都隻做你一人的花。”
舊時兒歌環繞耳邊,片片櫻花落下,純淨無瑕,風流不假。玉宇瓊樓,紅瓦琉璃,富貴旖旎。
我可以聽到他們在叫我的名字:“蘇乞……”然後,我的世界就撤底陷入灰暗中了……
臘月中旬,天正冷,在城郊西側的無人之地,路過一輛馬車。車上有兩個人,胖的正在趕車,身材纖細稍小的就躺在後麵的板車上,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賽過活神仙。
忽然一陣劇烈的顛簸,馬車路過了一片大宅的廢墟。板車上的人一陣“我靠!”,猛地支起了身子:“幹什麼?不會趕車就別幹!老子咬到舌頭了!”前麵的人頭也不回:“正好!拿來下酒。”“滾!”我往四周瞧了瞧,一片陌生,這是到哪了?
“嘖嘖……”我看著眼前的殘磚斷瓦,心疼得直咋舌。這是地震了還是咋地?爛成這麼個樣子,這得浪費多少錢呐?
我一下子翻身躍下板車,嚇了正在趕車的三胖一大跳。
“籲!”他趕緊停下馬,差點沒連人帶車翻進溝裏。
“靠!你小子想死啊!半路跳車這是幹什麼玩意兒?”三胖罵了一句,看我沒有反應,興致缺缺的閉上了嘴。
“喂!怎麼了?”三胖點上一支煙,朝我吐了一團煙霧。正是寒冬臘月,天冷的厲害,喝出的氣都成了一團白霧,三胖卻穿得很少,真是應了那句話:“死胖子是不怕冷的。”
“嘿!說話啊!臭小子!”
“閉嘴!”我惱了:“沒看到我在搜羅東西麼?”
“耶嗬,你這財迷。”三胖一看我那架勢,立馬就明白了,放下煙槍,嘟嘟囔囔了一句:“給我留點。”
“自己下來找唄!”我無奈:“你逛窯子的時候可沒見這麼文雅。”
“靠!”三胖笑了,走到車子後麵,從棉被下脫出了一把鏟子:“我來就我來,小孩子閃一邊去。”硬是把我擠到了路邊的草堆裏。“喂!先來後到!”我喊了一句,不甘示弱,立馬趕了上去。
其實,在大冬天的荒郊野外,人影都不見的地方,看到一座貌似遭洗劫的大宅,還有門口趴著的幾具屍體就莫名興奮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瘋子;另一種是喜歡小偷小摸的人,還是膽子特別大的喜歡小偷小摸的人。於是,集這兩種優秀品質於一身的我與三胖,就是傳說中的盜墓賊。
盜墓賊第一原則:能偷就偷,毫不手軟!
和道德沒關係,隻要是死人的東西,拿了也沒人嫌!這個……應該也屬於盜墓賊洗劫的範圍吧。我樂觀地想。
“真有夠狠的。”三胖蹲下身子,檢查了一下屍體的傷痕:“一點也沒手軟,都是一招斃命。”是刀傷,傷口在頸部,凶手一定是高手,殺人不眨眼的那種。我瞥了一眼門口的死屍,他的眼珠子都凸了出來,麵容十分扭曲,倒像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真可憐。”我嘖了一聲。“還熱乎著!”三胖咬了咬牙,瞅了瞅周圍,從褲襠裏掏出一把錘子。
我:“……”
“他們還剛死不久,殺人犯可能還沒走。”三胖一臉嚴肅的說。“我呸!”我一腳踹到三胖的屁股上,把他踹了一個踉蹌。
“你搞什麼鬼?”三胖一點防備都沒有,險些出臭,爬起來就向我開火。
“你搞什麼鬼?”我也火了:“就算殺人犯還沒走,你手捧一個小錘子管屁用?給他撓癢的麼?”
“這你就不懂了吧,小屁孩。”三胖擺出倚老賣老的姿態,我最恨他這種樣子,每次都把我弄炸毛。
“懂什麼?”我壓住火氣,心想:這個死胖子,皮又癢了吧,待會兒在收拾你。“錘子雖小,用處可大咧,隨便藏在哪裏都看不到,用來做暗器正好,不是那什麼槍易躲,什麼箭難防?別看胖爺我這樣,年輕時可憑借這把小錘子一錘出名,人稱:‘錘子小霸王’。”
“拉倒吧,”我嗤笑:“大俠都像你這樣把劍藏到褲襠裏?命根子不早就完了?”嘿嘿!一拔劍就切掉一塊,用不了多久就斷子絕孫了。“真齷齪!”三胖白了我一眼:“你爹怎麼教出你這個流氓兒子的?”我樂嗬:“我流氓我樂意,你管個鳥!”
二瘦曾得到過一個很深奧的結論:如果想要安寧就絕對不要把我跟三胖放在一起,流氓遇見白癡,就相當於蒼蠅遇到糞,臭味相投,不把你吵到抓狂決不罷休,比女人還鬧。不過這倒有一個好處:就是死人都能被我倆氣笑了,倒把恐怖氣氛減輕不少。
就像現在……
“你別急,讓我先進!”我推了一把三胖,滿手的肥肉:“靠!你該減肥了,死胖子!”要是三胖再瘦那麼一點點,我倆就不會卡在這門上了。“屁!你怎麼不說你又肥了呢?”三胖氣喘籲籲,沒好氣的說。
“胡說!”我毛了:“老子隻剩骨頭了!”該死的這門怎麼這麼小?“讓你搶!”我的臉都緊貼在門上了,一定慘不忍睹。“這下咱倆誰也別想進去了!”
被卡在門口被擠死,靠!在同行中一定會出名的!
“媽的!老子不信了!”三胖深吸了一口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像一條鯉魚似的蠕動蠕動蠕動……除卻姿勢不說,到真管用,我隻覺著身體一鬆,“啪嘰”一聲摔倒園中去了。
我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一如既往的分工:“你去西邊廂房瞧瞧,我到那邊。”看到三胖扭屁股的背影,還是有點不放心的叮囑一句:“小心點!”他揮揮錘子作回應。
我有些猶豫。其實,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三胖,這裏對我來說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就像是被呼喚。在車上的恍惚一瞬的發呆,我似乎看到了漫天的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