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一陣響,原本就亂糟糟的房間變得更加淩亂,唯一能入眼的就是那張床。
他們用上了多年積累的耐心,仔仔細細的將床收拾幹淨,決心一點灰塵也不放過。
梁聞昌看了那床一眼,又看了一旁傻笑的侍衛們一眼,歎了口氣,他終究還是不忍心打擊他們啊。
於是左相抱著美人,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放下,生怕吵到那生病之人。
他起身的動作有些大,也可以說是浮誇。
隻見雪白的袖子拂過床板,準確無誤的飄過他們麵前。
暗衛的嘴巴大張著,前一秒還得意洋洋,下一秒就被打擊的七零八落的,“這,這。”
梁聞昌漫不經心的抖了抖衣袖,“就是有點黑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眾暗衛鬆了口氣,要知道主子的潔癖是出了名的,以往讓他衣袖間濺上一滴墨汁,他就讓那人血濺三尺。
逃是逃過了一劫,但還是耐不住好奇,今日,主子怎麼就破例了?
“痛。”璃筠輕喃了一聲,眼睛睜開一條縫。
梁聞昌聽見聲響,將頭轉了過去,正好看見璃筠無力抬手,想要將光線擋住的樣子。
他不動聲色的走過去,自然的走到她的麵前,恰巧將屋外的光線擋住大半。
璃筠這才看得清外麵的事物,她使勁眨了眨眼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
可在左相看來,就像是剛睡醒的小貓咪,睡眼惺忪的伸個懶腰,迷迷糊糊的看著別人。
這麼一想,他的聲音就溫和下來,“醒了?”
不正常,絕對不正常,看他這聲音溫潤,笑顏如花的樣子,哪裏有平日的半分冷豔疏離。
暗衛們眼睛咕嚕嚕的轉著,不時的往璃筠身上瞄,試圖用眼神探索出些什麼。
璃筠沒能感覺到這些炙熱的眼神,隻是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左相?”
聽到她的聲音,梁聞昌的身體一震,手不自覺的緊緊攥緊。
“是我。”隻是兩個字,他卻覺得有千斤之重。
璃筠的意識漸漸清醒,終於意識到了一些不妥,“左相怎麼會在奴婢這裏。”
梁聞昌輕咳一聲,轉過身,背對著璃筠,“隻是路過而已。”
璃筠眉頭微皺,顯然不相信他的說辭,“如此,也太巧了些。”
接下去就是兩人無言,空氣一片寂靜。
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梁聞昌轉回身,“你,可曾恨誰。”
聽到這話,璃筠霍然抬頭,眼睛直直的盯著梁聞昌,“左相何時也對這些感興趣。”
梁聞昌有些尷尬的笑笑,“是我唐突,讓姑娘見笑了。”
他的手背在身後,拳頭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不過,奴婢還真有怨恨之人,不知左相可有興趣一聽。”璃筠躺在床上,偏頭看著他。
梁聞昌應聲回頭,看見璃筠在光影下的臉,單純而快活,潔淨如白紙。
“願聞其詳。”他反射性的回答。
“此生隻恨一人,他害我國滅,殺我父皇。”璃筠一字一句吐出,每一個字都費了極大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