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米的院落,此刻卻比千萬裏還遙遠,每一步,都仿佛跨越了千山萬水,每一刻,都宛如一生長久,袁曄明白,寇義正在用自己的靈魂修為,考驗他的意誌,隻有袁曄能夠戰勝自己,走到他麵前,才可以得到他的尊重,擁有和他對等交談的的資格。想必每個來這裏的新人,都會受到同樣的試練。
相信寇義會對所有來訪之人一視同仁,發動的力量沒有差別,袁曄的靈魂修為經過水潭的靈魂之旅,已經達到修羅境界,端是堅韌圓滿,不動如山。但是,和其他的人不同,袁曄背負的心靈枷鎖也遠為沉重,少年離家的悲苦,現世家庭的冷落,屠戮婦孺的愧疚,有友不敢見的無奈,天下為敵的驚恐,背負贖罪的迷惘,此刻一一湧上心頭,令袁曄的心靈不斷被衝擊,隻想轉身逃走,逃脫這無盡的回憶與折磨。
弘曆跟隨在袁曄身邊,看著袁曄一步一個沾滿汗水的腳印地走向寇義居住的屋子,眼中閃爍著驚訝、欽佩和擔憂的目光。同為烈焰鬥士,弘曆對著靈魂考驗可是清楚的很,一般來說,武君級的武者在第一時間就被那浩瀚的靈魂壓力擊潰了,要麼轉身逃走,要麼屈膝下跪,這樣的人,隻能回到外麵自行修煉,根本不被寇義看在眼裏。好一些的,比如武帝,可以立在門口,承受壓力,不退不進,他們會被收為記名弟子,可以來向寇義詢問疑難,卻沒有機會受到係統的訓練。更好的,靈魂境界極高的巔峰武帝或者鬥魂級高手是可以舉步前行的人,無論走出幾步,都會被收入門下,成為入門弟子,真正傳承寇義的武學思想,萬年精粹。不過在那巨大的壓力下,即使能夠前進的人,最後也會因為精力耗竭而昏倒,六十三米的距離,武帝巔峰者不過能前進了十米,鬥魂級武者也隻是走到了三十米,唯有修羅級的高手可以走過五十米,曾經也有戰皇級高手一直走到了木屋門前,才力盡昏倒,那個戰皇級高手便是端木雲姬。
當然,這裏說的武帝、修羅、戰皇是指靈魂修為,而非實力,但是幾乎所有的人靈魂修為和實力修為的同樣的,所以可以等同,如袁曄這般異類隻是極少數。
而眼前這個少年,如果真的如寇義所說,隻是武君修為,那他盡管臉上扭曲變形,盡管汗如雨下,盡管每一步都仿佛要摔倒一樣,卻一步一步堅定地向前走去,明明舉步維艱,卻給弘曆一種感覺……他一定會堅持到底的,他一定會超越所有的人。
仿佛經曆了千萬年輪回的時光,袁曄終於走到了木屋前麵,此時他已經是油盡燈枯,神思耗竭,隻想一頭摔倒在地,永遠不要醒來,然而,袁曄心中卻有一個模糊的聲音,一直在提醒他、鼓勵他,讓他不要倒下。
“我究竟為什麼如此堅持,為什麼不想放棄,我究竟在執著於什麼?”在倒下與堅持的反複爭鬥中,一個已經漸漸淡忘的畫麵從新浮現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