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的桃花穀格外地淒清寂靜，步輕塵徒步走在湖畔，猶豫不決，前麵的那個女子，是他心心念了近三百年的，如今近在咫尺，而他卻不敢出現在她麵前。
仿若百年前勇往直前的那股勁兒，似乎在金殿遇著她的那一瞬就消失殆盡了。
“步輕塵？”腦海裏浮現的，是白日裏女子冰冷的話語和漠然的神情。他真的很難將那個叫做無央的女子和高高天界女君聯係在一起。
無央，那真的是你麼？他在心裏問道，回答他的是，無聲。
“爾今亦是仙，當知百年對她來說著實不算什麼。”他又不由想起來金殿上那個紫衣神君說的話，心下竟又是淒然一片。
無央，那百年的時光對你來說真的隻是一場夢麼？夢醒之後我們真的竟隻是路人？
“既然來了，又何必偷偷摸摸的藏在後麵？”
素水冷哼，其實她早發現他了，隻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麼，並未揭穿罷了。
“尊上……”步輕塵上前，依著禮數對她行了禮。
“說罷，在後麵做什麼？”素水蹙眉，看著這副與百年之前一般無二的皮相心裏著實有些複雜。
未見時還好，見到後，那些被封鎖的記憶，似乎又都鮮亮如昨。但她……又不是她。
“月色正好，出來走走。”隻見他輕笑道，“不知尊上在這裏，驚擾了君上，是吾之過錯。”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麵對這樣的他，她還真狠不下心。
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望向茫茫蒼穹，目光幽深地對他道：“孤也不知孤存在有多久了，日月交替在孤眼裏著實算不得什麼，有時候去桃淵裏睡上一覺，醒來外麵就已過了千年萬年。你懂麼？”語氣裏是化不開的落寞。
步輕塵沉默了，暗掩下眼瞼將眸中情緒略去，抬頭望著眼前這個孤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女子，竟笑了笑：“不知尊上說了些什麼，天色不早了，在下告退。”聲音喑啞，腳步踉蹌，逃跑一般的離開了這個讓他心涼的地方。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素水眼中黯然一閃而逝，何必……
卻沒發現在不遠處的林中，同樣神色黯然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