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密閉的房間裏，隻有一盞小小的燈，光線泛黃。
白煙從蘇瀟瀟的口鼻蔓延出來，她眼神迷離似沉醉，整個人都沉浸在一個虛幻的世界。
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
每當她被毒癮折磨的生不如死，熬終於過了無邊無際的漫長夜晚，那種被螞蟻啃食血肉的感覺快要消散的時候，卻又給了她毒品，把她重新推進地獄。
周而複始，陷得越來越深。
曾經一度輝煌的蘇家早就不複存在了，有人再提起那兩位千金小姐，再也不是豔羨，隻剩下唏噓和同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瀟瀟才從那虛無的空蕩裏出來，但眼前的世界更讓她絕望。
‘哢嚓——’開門的聲音。
蘇瀟瀟抬頭看了過去。
他還是來了啊……
蘇瀟瀟長發淩亂，好幾天都沒有洗過，發絲一縷一縷的粘在一起，臉頰深陷，骨頭都凸了出來，姣好的五官因為過度消瘦而顯得奇怪。
而她看到的陸晏離：西裝革履，矜貴如神，明明隻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卻仿佛已經遠到天邊了。
從淤泥裏爬起來的人是他，而現在，陷在淤泥裏再也走不出去的人是她。
蘇瀟瀟站起身的時候，踢翻了桌子，還沒有收拾的東西散了一地。
她問，“為什麼又給我這些？”
陸晏離輕笑了一聲，唇角弧度凜冽著寒芒，“你不是很喜歡麼，那就讓你吸個夠。”
輕描淡寫。
蘇瀟瀟深陷的眼睛空洞無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也笑。
“按你的行事作風，我還以為，你也會悄無聲息的弄死我，就像你對我爸那樣。”
昏暗的燈光映著陸晏離棱角分明的五官淡漠疏離，修長手指輕彈袖口，掃去因為蘇瀟瀟的觸碰而落下的灰塵。
“弄死你做什麼？”不緊不緩的嗓音綿延著地獄般的冰冷，“生不如死更適合你。”
蘇瀟瀟曾經是那樣驕傲的性格，現在隻剩狼狽和蒼白。
蘇家姐妹倆，都輸得慘不忍睹。
“也對，這才更符合你的性格，”蘇瀟瀟還是在笑。
她往陸晏離身後虛掩著的門的方向看了看，“程言笑呢？你應該帶她來看看我現在的樣子。”
陸晏離怎麼可能會帶言笑過來。
“別再試圖挑戰我的底線，我對外人沒向來都沒什麼耐心。”
陸晏離深眸凝著冰，一絲一毫的溫度都沒有。
“想死沒那麼容易，下次不管你是跳樓還是割腕，隻要沒死成，就算蘇北州的屍骨已經爛在了地下我會挖出來。”
今天過後，蘇瀟瀟連死都不敢了，隻能像螻蟻一樣活著。
“陸晏離，你也會下地獄的。”
————
一場雨過後江城就降溫了，院子裏的樹葉都在慢慢變黃。
又熬過一次了被毒癮占據的空虛，程言笑在房間裏睡了足足半天才醒。
旁邊是空的。
言笑睡的朦朦朧朧，陸晏離出去的時候她其實也感覺到了。
夜幕降臨，窗外的世界光線昏暗，‘雪球’還在房間裏，也不會有太濃的空蕩感。
程言笑看了看時間，下床，走到門口時手機響了。
是她睡前定的鬧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