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錢德福擦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才繼續道:“隊長,真的是好險。咱們要是那陣子真的下山為老史他們收屍,可正好中了小鬼子的圈套。多虧你警惕性高一些,咱們才沒有讓鬼子給套進去。”
“要是在山下的那個地形下,讓鬼子給合圍了。就咱們眼下的戰鬥力,恐怕連一個小時都頂不下來,就得徹底被打垮。要是鬼子投入炮兵,最多也就是半個小時就得完。這小鬼子也太狡猾了,居然給咱們來了一個連環套。”
接過錢德福遞過來的望遠鏡,李子元搖了搖頭道:“鬼子肯定不單單在那個山頭設伏,在咱們周圍幾個山頭,以及向北、向東兩個咱們突圍最可能的方向,肯定都隱藏了伏兵。現在咱們和鬼子,就看誰更有耐心了。”
“”老錢,你一定要叮囑部隊,在今晚上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的火光,更不要輕易的走動。咱們在觀察日偽軍,日偽軍肯定也安排人在盯著咱們這裏。他們有大功率的炮隊鏡,看的隻能比咱們更清楚。一會天黑下來,無論出現任何事情,都不允許任何下山。”
聽完李子元的命令,錢德福有些皺眉道:“隊長,別的問題到沒有什麼。現在問題的關鍵隻有一個,咱們的補給已經所剩無幾。就是在節省,也隻能熬過今天。如果小鬼子三兩天不撤走,那麼咱們怎麼辦?到時候就算鬼子沒有發現咱們,可咱們自己也把自己餓垮了。”
“山下到處都是日偽軍,雖說都是小建製的部隊,但都比咱們一小隊的兵力多的多。俺們這次下山剛找到李醫生就與鬼子遭遇了,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搞糧食。把人搶出來後,就一路邊打、邊撤。結果你也看到了。等返回到部隊的隱蔽點,就剩下那幾個人,就連斷後的傷員都沒有搶出來。”
“這日偽軍一路上追著俺們的屁股後邊攆,就連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俺們。能把李醫生給弄回來,就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再說就算是搞到糧食,眼下也不能生火做成熟飯,部隊也是一樣要餓肚子的。”
對於錢德福的擔憂,李子元略微沉思一下後道:“老錢,現在一時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而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與日軍比誰更有忍耐力。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這些當幹部的,發揮一些帶頭作用。”
“你回頭把大家的幹糧都收集起來,統一進行分配。盡可能的保證不要出現有人吃飽,有人卻在那邊餓肚子的情況。在這個時候,那怕是表麵上的公平,才能更好的維持軍心的穩定。”
說到這裏,李子元停頓了一下後才道:“老錢,眼下指導員不在,幹部數量嚴重不足。部隊之中新兵和反正偽軍數量,又占據了相當一部分。現在,我們又處在最艱難和最危險的時刻。這個時候,你不幫我就沒有人再幫我了。”
“部隊之中,三區動員來的新兵,還有那些偽軍反正的戰士,政治思想工作我希望你能臨時抓起來。這個時候一定要保證部隊的穩定,千萬不要出現逃兵和什麼亂子。一旦出現什麼意外,對於咱們整個部隊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所以一定要穩住戰士們的情緒,告訴他們現在咱們要和鬼子比的,就是誰更有耐心,誰更有忍耐力。我也希望他們能夠相信我這個隊長,隻要熬過這段時間,我一定會帶著他們安全的衝出去。”
李子元的話音落下,錢德福猶豫了一下後道:“隊長,你放心,俺是黨員又是老兵,這個時候該做什麼俺知道。隻是俺一直幹的都是軍事這塊,政治工作俺之前隻是受教育,可沒有教育過別人。俺也隻能說盡力而為,不過結果怎麼樣,俺可就不知道了。俺這個人拙嘴苯舌的,做政治思想工作真的不是那塊料。”
對於自己交待讓錢德福做政治工作,但他本人卻是有些信心不足的情況,李子元卻是搖頭道:“老錢,你會做的很好的。你是受過部隊多年教育的老兵,知道政治思想工作該怎麼做。隻要你想做好,就一定能夠做好。記住,眼下穩定住那些新兵情緒的責任重於泰山。”
李子元這番話說完,錢德福盡管還是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看著錢德福離開的背影,李子元搖了搖頭,在這個時候他卻想起了常娟。這丫頭雖說軍事素養全無,性格也有些倔強,但是這做政治思想工作卻是很有一手。
如果她在這裏,自己也就不必為戰士們的情緒操心了。隻是無論眼下自己怎麼需要常娟,但是人家畢竟都不在身邊。現在自己能做的就是丟掉幻想,一切從實際出發。還是盡可能的利用自己身邊,現在有限的人來想辦法。
想到這裏,李子元搖了搖頭,將這番感慨丟到了一邊。重新舉起望遠鏡,向可能存在日偽軍的方向觀察下去。隻是在觀察敵情的同時,李子元的望遠鏡卻是有意無意的,盡可能的避開了山下那幾棵大樹上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