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李子元將手中的望遠鏡塞到了馬永成手中:“的確,這股鬼子偽裝的相當像,甚至比咱們之前遭遇的那個大川桃吉挺身隊,偽裝還要像的多。身上的軍裝,就和咱們現在的情況一樣。”
“這次沒有在都清一色的細洋布,身上都是土布軍裝。而且還是和咱們現在的情況差不多,軍裝和便裝都混著穿。這猛然一看,這就是咱們的部隊。在看看那武器,居然還有漢陽造和晉造三八步槍,跟之前咱們遇到的那些便衣隊簡直兩樣。”
“沒有都是清一色的中正式或是捷克造步槍,至少武器配備上和咱們都是一樣,啥槍都有。可一個人從新兵入伍,養成的多年習慣是一時改不了的,尤其是日軍這種等級森嚴的軍隊。”
“但他的站姿如果仔細看,那是典型的日軍軍姿。雖說打著和咱們一樣的綁腿。但這綁腿的打法,跟咱們的部隊完全兩碼回事。你看那個帶頭的,身上背著駁殼槍的人。兩條腿之間的弧度和距離,那是隻有長期穿馬靴才能養成的。”
“咱們部隊有一個算一個,誰配備過馬靴?從副總指揮到咱們的師長和政委?有一個配備過馬靴的嗎?山下的那個幹部兩腿岔開距離,走路的時候都是腳後跟先著地,這是穿馬靴養成的習慣。隻有日軍才是從小隊長開始,就給軍官配備馬靴。”
“咱們要是下山,可正好中了鬼子的圈套了。沒準這股偽裝的鬼子,就是在找咱們呢。老何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開槍,我想應該他也看出來不對勁了。告訴部隊給我沉住氣,我估計之前所謂潰退出去的鬼子,恐怕並沒有走遠。”
李子元的話音落下,馬永成有些不解的道:“老李,你是不是有些多疑了?咱們之前吃掉大川桃吉挺身隊,老何又在十字嶺下麵打垮了日軍另外一支挺身隊,這鬼子不可能培養出這麼多的挺身隊吧。我是實在沒有看出來,山下的這支兄弟部隊有什麼不同。”
“你老兄不會是最近打鬼子便衣隊,打的數量有些多,搞的有些草木皆兵了吧。都說這小鬼子後勁比咱們足,可那是在武器裝備上。要說這懂得中國話的人,可就遠遠不可能有那麼多的數量。”
“老李,你單純從一個綁腿和軍姿上,就斷定山下的部隊不是咱們的兄弟部隊,是不是有些太過於武斷了?你要是實在認為他們中間有問題,那我下山去和他們接觸一下,看看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馬永成還是有些不相信,李子元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道:“老何隻是打垮了那支挺身隊,可並沒有說全殲了那支挺身隊。打垮與全殲,那絕對是兩碼回事。眼下周邊的鬼子連同偽軍,兵力遠比咱們充足,如果想要挑選一些人演一場戲費事嗎?”
“盡管眼下日軍這麼做的原因,我還一時判斷不出來。不過我感覺這股日偽軍出現在這裏,恐怕很大的原因還是追查咱們的下落。咱們從日軍眼皮子底下溜出去,雖說日軍不能確定咱們就在這裏。但要想追擊咱們的下落,玩點花樣還是沒有問題的。”
“現在咱們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係到後麵那幾百總部點名的知識分子安全。所以我下每一個決定,都絕對不能草率。我不會下山去和他們接觸,你也不要下山去。老馬,非常時期,多注意一些總是沒錯的。”
說到這裏,李子元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自己下午將那些俘虜的偽軍,扒光了衣服捆在一片樹林裏麵。難道是那些偽軍被日軍發現,並向日軍供出了自己的行動方向?但就算那些偽軍在自己前腳走,後腳就被日軍發現。
可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日軍能有如此反應速度?並製定出如此縝密的計劃?這多少有些不太現實吧。想到這裏,李子元卻又是一時摸不清楚山下這股子日軍的真實目的。隻是李子元有一點擔心,當這股偽裝成八路的日軍在撲空之後,會不會屠村殺人滅口?
隨即,李子元反倒是推翻了這個想法。如果這股日軍屠村以滅口,反倒是更容易暴露身份。不過這一點,李子元也不能不做準備。這些鬼子在他們認為需要的時候,可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
就在李子元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山下的時候,卻是發現山下又發生了變化。自己沒有上當,但不意味著別人沒有上當。幾個可能是總部突圍時候的掉隊人員,或是因為負傷被堅壁的人員。
此時見到山下的這股化妝成自己人的日軍,並沒有發現這些兄弟部隊的異常。恐怕按捺不住自己總算可以逃出虎口的欣喜,自己走下山來與兄弟部隊彙合,自己把自己送到了狼窩裏麵。
甚至在他們下山的時候,還有十幾個基幹民兵幫著四個傷員抬擔架。看到這裏,李子元歎息了一口氣,隻能搖頭苦笑。這幾個糊塗蛋,這腦袋就不會轉一轉,在下山的時候仔細的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