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牛臊味很重的牛棚裏，我渾身沒有一點力氣，軟軟的癱躺在牛棚的角落裏，我感覺自己又冷又餓。
我很想出去找些吃的，可我沒有錢，更沒有力氣，連站都站不起。
我四周的世界很安靜，隻能夠聽到老牛吃著幹草的聲音，一想到我奮鬥了二十多年最後落個如此下場，我忍不住慘笑，一行行滾燙的眼淚留下來。沒人來會來牛棚的，等有人找來這裏，或許是我的屍體已經開始發臭了。
就這麼坐在角落裏，我仔細裏聽著這個世界的聲音，聞著牛棚裏的臊味，品著從眼角留下來的鹹鹹的眼淚。
到了現在，我隻能等死，靜靜等待生命的結束。
當我再次被餓醒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隻感覺臉上濕噠噠的，已經很久沒有感覺的眼睛傳來一絲絲冰涼的酸痛。我很熟悉的感受到，母牛在用舌頭舔著我的臉。
我討厭這種牛騷味，但我渾身餓的沒有一點力氣，輕飄飄的就快要飛天了。
“咦，我怎麼可能看到一點光？”讓我很驚訝的是，我感覺我的眼睛就像是門縫一樣，能夠捕捉到一絲很微弱的光芒。
這讓我欣喜萬分！
難道是母牛的涎水能夠醫治我的眼睛？
想到這裏，我漸漸枯死的心，變得活躍起來。我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撫摸著母牛的頭。這母牛還真是我的貴人呀，它第一次讓我過上了富有的生活，而這一次，它讓我獲得了新生！
漸漸的，我摸到了母牛的眼睛，濕噠噠的，它在流淚嗎？
“母牛呀，人間的冷暖還抵不過你。隻要能夠讓我的眼睛好了，我再也不做屠夫，定會將這輩子犯下的罪孽全部補償。”以前我一直覺得，錢是最重要的。一個人沒有錢，就像是沒有魂了。可經曆過這場大起大落的生死，我才知道，活在光明的世界裏才是最重要的。一天之後，我的眼睛已經能夠看到模糊的東西。
我的眼睛好了！
不過當我徹底看清這個熟悉的世界，我看到了一些平常所看不到的東西。
一縷縷青煙在牛棚內飄來飄去，青煙內似乎有一雙眼睛，是一雙雙牛眼，這些眼睛，我看上一眼就知道是曾經那些死在我手裏的一頭頭牛。牛也是有亡魂的，是嗎？無數的青煙，在我身邊圍繞著，目光悲哀。
到底是我悲哀，還是這些亡魂的悲哀？
我努力著盤膝坐下來，嘴裏輕輕的念起了從山上寺廟學來的大慈大悲咒。在我即將失明的那些日子裏，我夜夜難眠，曾經跑到青城的普陀寺求解脫，因此學了一些簡單的佛經。
輕輕的呢喃在我嘴裏，前所未有的虔誠念叨出來……
我看到一縷縷金光在我身上彙聚，整個人看似輕輕的被某種神奇的力量托起來。我的眼睛能夠無比清晰的看到眼前這個光明的世界。我的視角開始延伸，最後我看到光明與黑暗的邊緣，那裏有了一座塔。
看著若遠若近的那座塔，我腦子裏多了一些很可怕的東西。
“原來真的存在地府，存在鬼魂，存在生死輪回，我之所以會失明，是因為我罪孽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