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兩個人,一間房(1 / 2)

林葦芊抬起蒼白纖瘦的臉頰,看看頭頂的無垠蒼穹,如此廣闊,卻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絕望寂寥落寞壓抑,讓她煩悶,讓她窒息,恨不能執一柄開天辟地神斧,撕裂這窮凶極惡的天幕。

“要下雨了……”她悠悠開口,隻道出這一句合時宜,卻不合語境的無意之詞。

陸淏暄原本是想問問她進去之後有沒有得到什麼有利信息,可偏這一句話將他的疑問堵在喉嚨,說不出,咽不下,如鯁在喉,著實尷尬地不知該如何接下她的話。

偶見其臉色不佳,青山遠黛間有難以彌散的悲愁之色,濃得化不開的一抹哀愁,恰如這烏雲罩頂的鬼天氣,淒淒婉婉,悲悲切切,牽著他的心,一起跌落於滾滾烏雲,聲聲驚雷之中。

轉眼間,豆大的雨點毫無預警地紛紛砸下,似是帶著上天的戾氣,沉重如堅硬不摧的流流鐵星,在地上砸出一聲聲悶響,一串串,連成密不透風的珠簾線網,死死罩住這黑暗墮落罪惡肮髒的泥淖深潭,任憑你手舞足蹈,死命掙紮,也休想逃脫天的束縛、掌控、懲罰!

“該死!”陸淏暄咬牙低咒一聲,隨手脫下自己的外套擋在頭頂,擁著林葦芊衝進雨水密織的天網。

向張伯借的車就在路邊停著,幾步路,眨眼就到。

純黑色的賓利,雨水衝刷得鋥亮,在這樣渾濁不堪的恍惚天地之間,依然高貴的像是英國公爵紳士,天生的王者,鋒範大氣。

上車後,林葦芊取過麵前的紙巾粗粗擦拭著身上的雨水。

即使林葦芊不認識車前的賓利標誌,看著車內高檔奢華的內飾,她也知道,這車價值不菲,生怕自己身上的汙水髒了這真皮的座椅,昂貴的腳墊,更怕自己的庸俗氣味侵染了這說不上名字的名貴香水。

陸淏暄顯然沒有發現林葦芊的尷尬不適,他迅速發動汽車,還一邊向林葦芊解釋:“我剛才去托人幫忙了,這車就是他借我的。交通隊和警局已經打點妥當,明天咱們和警察一起去醫院找受害者家屬協商,多賠點錢,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名車果然不同凡響,窗外大雨傾城,雷聲陣陣,車內卻安靜得可以聽見自己平緩的心跳聲,即使空調散著冷風,也絲毫沒有任何擾人的噪音。

車子行得平穩,心卻漸漸煩躁。

這一輛車,七位數的身價,隻是富人代步的交通工具,卻可以挽救無數病人的生命,讓眾多罪者免受牢獄之災,嗬,人比人,總是有足以氣死自己的理由。

“是嗎?”林葦芊敷衍,心不在焉,閑閑地看著窗外,即使一片混沌模糊,也好過看著車內刺眼的華貴。

陸淏暄仍在興奮地說著:“即使受害者醒不過來,判刑,咱們也能想辦法判成緩刑,不必坐牢。再不濟,還有保外就醫,你就放心吧。”

他喜不自禁,像是驕傲地在向她邀功行賞,就像個孩子們等待著大人的誇獎。

咱們?我可沒有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通天本領。

林葦芊沒言語,心裏卻想,他輕輕鬆鬆幾句話,就能改變鐵一般的事實,金錢、權利、地位,這些她沒有的東西果然是極好的,可以不顧道德、不顧法律,得到任何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