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過得不容易,那我和爸爸就能過上逍遙日子嗎?要不是因為你,我能十幾歲就生下孩子,得上那種要命的病?”
周翠蘭愕然,睜大了眼睛像是在聽天方夜譚一樣驚悚:“你說什麼?懷孕?你才多大你就懷上孩子?你說你一個女孩子,怎麼……”
“怎麼?說不下去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呢?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林葦芊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針尖紮在周翠蘭心上。
周翠蘭知道林葦芊還在恨著她,她不辯駁、不否認,隻是心疼自己好端端的女兒怎麼會步她的後塵。
“葦芊,你後來……孩子的爸爸呢?你有沒有找他的家長?”
林葦芊像是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嗤笑一聲,諷刺道:“如果我說他們賠了我五十萬,我是不是應該分一半給你這個當母親的呢?這可是你女兒的賣身錢呢。如果沒有你這個母親生下我,我哪有這麼好的命勾搭上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你說是不是?”
周翠蘭大概是沒有想到,自己文靜內向的女兒,有一天會說出這麼刻薄無情的話。
她被林葦芊的氣勢唬的一步步後退,嘴裏念叨著:“不是……我沒有那麼想……”
“可惜呀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不成,我一分錢都沒拿到!”林葦芊唇邊仍然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神卻比寒冬裏的冰棱更加森寒銳利,似乎要將那堅硬的冰淩直直地刺入周翠蘭的心髒,看看這個勢力絕情的女人心裏究竟流的是什麼顏色的血。
“我每天吐得翻江倒海,還要一把一把地吃藥,要做飯要洗衣,還要擠著公交車自己去做產檢。七月份,天那麼熱,我連出租車都舍不得坐,一個人挺著大肚子走幾百米的路去等公交車,差點就中暑暈死在路上。要不是有人救我,現在站在你麵前的就隻能是孤魂野鬼了!”
“別的孕婦生完孩子,有丈夫陪著,有母親照顧著,而我呢?
我連上廁所都隻能按鈴讓護士扶著。別說坐月子了,我生完孩子一周不到就必須下床給我的孩子衝奶粉、洗尿布,為我的父親買菜做飯。
而這個時候,我的母親,你在哪裏?在做什麼?恐怕,連我死在哪裏,你都不會多問一句吧!
我真巴不得我爸爸這次撞死的人就是你!”
林葦芊捂著胸口,呼哧呼哧氣喘如牛,多年的積怨一瀉千裏,暢快!
“葦芊……媽媽錯了……媽媽給你跪下!”
“撲通”一聲,周翠蘭雙膝跪地,眼睛裏流淌出一串串的熱淚,她雙手拽著林葦芊的褲子哀求道:“我是鬼迷心竅才撇下你們父女,我現在知道錯了,你原諒媽媽好不好?媽媽給你磕頭了……”
說著,她趴在地上,給林葦芊磕了幾個響頭,額頭在水泥地麵上磨破皮,滲出絲絲鮮血,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可憐巴巴的模樣,那樣子,就好像林葦芊是十惡不赦的地主婆一般在欺負她這個犯了錯誤的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