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再去茶館了。
或者說,我還有資格再去茶館嗎?
醫院出來後,我逃離了,沒跟蘇荷說,也沒跟阿東說。
坐著動車,回莆田,去廈門,去江浙,在路上,上車下車,下車上車,可我卻不知道要去哪裏。之前那些出現在夢境裏的破碎記憶,現已經貫穿了今昨,翻來覆去的都是酸澀疼痛。
雪萊說:道德的最大秘密是愛;或者說是逾越我們自己的本性,而溶於旁人的思想、行為或人格中存在的美。我是否還有德;我是否還有愛;我是否還有欣賞美的心?
阿東打來的電話,我沒接。
蘇荷的電話我也沒接。
再次回到宿舍,已經是一個月之後。
阿東看到我,第一個動作,走了我一拳。
我站著,沒閃;也任由著自己摔倒。
“你幹嘛躲起來?”阿東紅著眼睛,說。
“告訴我你姐在哪?為啥我打電話打不通?”我也瞪著阿東。
“你真想知道?”
“我不想跟你費工夫。”
“好,我帶你去。我馬上就訂票。”
“去哪?”
“我家。”
“你家?”
“怎麼,不想去了?”
“去,現在就算是要曆刀山火海我也去。”
“這麼有決心?”
“我想去向珊珊求婚。”
“先別說你的決心,到了再決定吧。剛好,我姐也有些東西給你。”
阿東說完,就拿出手機,訂了兩張票,一個小時之後。
我們直接下樓,趕去火車站。
到廈門島內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
我跟在阿東後麵,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在想阿東說的話,珊珊要給我什麼東西;也在想待會兒見到珊珊之後,我要怎麼開口。
“緊張了?”阿東問。
“嗯。”
“沒什麼好緊張的。我隻是,怕你會哭。”阿東說。
如果笑著說,或許這隻是一句玩笑話。可阿東的語氣,卻顯得有點沉重。我不知道要怎麼接話,隻好接著沉默。
我們走進了桂福原小區,8號樓獨棟別墅。
家裏沒人,阿東說他父母出去旅遊,散散心。
“那你姐呢?”我問。
他指了指放在大廳裏的一個相框,相框裏是慕姍姍的黑白照片。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我姐現在就在那相框裏。”阿東哭了,一邊指著照片,一邊瞪著我說。
我啞住了聲音,心在抽搐,真的是天雷砸碎了我的知感。
“我姐走了,再也不回來了。那天,給你留紙條那天,她本來想看你一眼,勸你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半路上,轉去醫院了。”阿東哽咽著說。
“她,她生了什麼病?怎麼,怎麼……”我感覺腦袋瓜都開始不是我的了。
“她的體質不適合生育,但她有了你的孩子,而且堅決要為你生孩子。醫生說,母子平安的概率不足30%。”
“你不會阻止她啊。”我甩了阿東一巴掌。
阿東直接把我推倒在地,冷笑著說:“阻止?我怎麼阻止?你知不知道,因為這,她已經跟我爸媽吵翻了,甚至以死相逼。這三樓跳下去,也是能死人的。而你呢,你做了什麼,除了醉生夢死,,你還能幹嘛?”
“我……”
“我們是哥們沒錯,我對你好也沒錯,但我其實早就想狠狠揍你一頓。可是沒辦法,姐遺言,要讓我照顧你。她擔心你身體不好。”
“她……”
“其實,你要是什麼也沒做,就這樣跟荷花一輩子,我支持,但絕對不會再跟你說我姐的任何事情,也不會把她遺物交給你。”
“荷花?”我抬起頭,看著阿東。
“嗯,荷花。她是我表妹。我姐是她表姐。姐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好活,看荷花和你性情才氣和你很像,你們如果在一起,生活應該會很好,所以才叫我幫忙,幫你追到我表妹。”
“荷花也知道這事?”
“不算知道,隻知道你的缺點,知道你是我們的哥們,知道你是我姐的前男友。”
“不,我不能跟荷花在一起,我不能。她那麼好的姑娘。我,我還有什麼資格談感情呢?”
“你要是早幾個月恢複記憶,可以這麼說。她現在已經愛上你了,而這份感情,是你們自己相處的,和我們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