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九手中的扇子開開並並,笑道:“裴兄若是想幫忙,不如勻幾家江陽街的鋪子給我。”
磨磨唧唧的老不好意思開口提要求,從不是她南宮九的風格。
人生當哭則哭,聲音不悲不苦,要求當說則說,聲音不卑不亢。
她又不是聖母,有事沒事把心思時間花在亂七八糟,還得不到回報的人身上。
是她該得的東西,為什麼要不好意思說?
裴洛城卻是笑得見牙不見眼,一口應了下來:“好,我立馬兒回書房給你拿鋪子地契去。
鋪子隨你挑,有看得上眼的,盡管拿去。”
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小少年的——求而不貪,求而有度。
想要什麼就說出來,比那些個醃臢事兒多得糟心的員外大人們好太多太多了。
“您就不擔心我把您鋪子勻空了?”南宮九眨眨眼睛俏皮的問道。
江陽街誒,一個江州旺鋪遍地開花的地兒,寸土寸金。
要是幹了這碗土……得,從此以後便可在土豪的康莊大道上,一去不回頭。
到時候就隨心所欲放自己的屁,讓別人聞去吧,南宮九如是想道。
“我對南宮兄有信心。”裴洛城也眨眨眼回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他有預感,這個貌似不諳世事的小小少年,有朝一日會像碧空驕陽,耀眼到整個東元都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而許多年後,裴洛城還會憶起今日的斑駁碎影,淺離光暈。
南宮九不是個矯情的人,大大咧咧從一疊兒厚厚地契中選了五張出來。
倒是裴洛城有些失望,覺得自個兒的人情送的不大到位。
“是不是地段兒太差了,您瞧不上眼呐?”他捋著剛長出青茬子的絡腮胡鬱悶的問道。
好歹也得選個十個八個的吧?
南宮九理了理手上蓋著大紅印兒的地契,淡淡瞄了他一眼道:“送地契跟嫁女兒似的都是賠錢貨,您那麼積極幹嘛?
我這拿的是體驗店的地契,剩下的回頭再挑。”
“體驗店?”裴洛城摸摸鼻子,“這是個啥?”
南宮九簡單解釋了下,“就是……我打算開很多這樣的店鋪,俗稱‘連鎖店’。
而這五個體驗店,就是用來宣傳造勢,吸引客戶上門兒的,懂了吧?”
裴洛城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之後您還要挑的吧?”
“那是。”南宮九輕笑道:“我可是全都要吃下來的,您就等著肉疼吧。”
肉疼?裴洛城嘴角一抽,也就幾十來個鋪子,還不至於吧。
“嚇到了?”南宮九勾唇一笑,“我說的,是背錢袋子背到肉疼!”
該心大的時候心大,該心小的時候心小。
不管裴洛城和她現在的關係如何親厚,白紙黑字始終比口說無憑來的更為穩妥。
意外意外,是意料之外,不然六月飛霜,七月飄雪打哪兒來?
她得瞻前顧後,有備無患啊。
兩人合計了下,方定下了章程,蓋了手指印兒。
鋪子全算給了南宮九,鋪子每年純利潤的一成,分給裴家。
裴洛城是不大樂意收的,江州財富大半都屬裴家,他不缺銀子。
尤其,南宮九的鋪子還很可能開遍東元,那屆時,便反倒是裴家占了她的便宜了。
南宮九則十分堅持的按著他的手蓋了紅印。
萬事開頭難,大樓再高,要是沒第一層夯得紮紮實實的土,那也容易塌下來。
沒有裴洛城的慧眼識英雄,她南宮九的路還顛簸得很。
而等裴旆旆第二日一醒來便知自家老爹吃裏扒外的事兒後,那是滿地打滾兒撒潑得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