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不停,楚睿站在東院房中的窗前,他今日倒是閑散了許多,並未束發,任由那一頭墨發披散在身後,身上也著了一件白色長袍,平日裏的冰冷之色似乎也因為換了一件衣服而消散了不少,倒是染上了平淡與閑適,整個人微微透露了一絲慵懶之意,冷硬之氣雖是還在,卻也更多化為了常年殺伐留下來的不可冒犯的威嚴。

陸遠就站在他的身後,那件拿回來的披風被隨意放在了另一邊的軟塌之上,楚睿開口的聲音帶著雨水一般的冰涼之意,“她如何了?”

“程姑娘確是染了風寒,屬下將薑湯送過去的時候,程姑娘已給自己施了針。”

楚睿附在身後的手,下意識輕輕攆了攆,開口的聲音輕微不可聞,不知何種情緒,“嗯。”

陸遠正待退下的時候,楚睿又突然出聲,“著人給北苑再添兩床被子。”

陸遠頓了一頓,確是利落應聲,聲音裏邊還帶著一些愉快之意,好似添被子的是自己的床榻一般。

他的高興一點也不掩飾,導致本來背對著他的楚睿也回過頭來,挑眉看著他。

最後陸遠麵上愉快的表情隻得一僵,而後在自家元帥不知該當做是何意的表情下,默默退了出去。

隻是陸遠退下去之後,楚睿卻是依舊站在窗前,任由半開的窗戶夾帶了微微細小的水珠,雨水夾帶一股勁風飛入了窗中,點點滴滴,幾乎打在他身上。

可他卻如似乎是呼出了一口氣,不知是更顯輕鬆還是沉重。

程錦再次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都有那酸痛之意,隻是頭昏的腦脹倒之症是消失了不少,這一覺卻是捂出了一把熱汗,風寒之中倒是減輕了一些。

微微動了動身子,似乎覺得蓋在身上的被子重量增加了一層,待到她把眼睛睜開的時候,發現屋中已經昏暗了下來,再一看,卻是發現,寧兒正坐在床邊,麵帶擔憂地看著她,見到她終於睜開眼睛,似是呼出了一口氣一般,“阿姐,你總算醒過來了。”

程錦掙紮著靠坐在床上,看了看新增的被子,寧兒已經先一步開口,“是元帥著人送過來添置給阿姐的。”

程錦聽罷,倒是挑了挑眉,“他?”

“元帥來過一次,不過見著阿姐在休息,卻是沒有進來,隻在院門外站了一會便離去了。”說著卻是端起了放在手邊桌子上的藥湯,“陸護衛說鍾先生說醫者不自醫,開了藥方給阿姐。”

程錦倒是沒有多想,隻聽著窗外的雨聲,接過寧兒端過來的藥碗,隨口問道,“雨還在下。”

“是啊,自阿姐睡下之後,雨便一直如此之大,沒有停過,如今積水早已沒過了膝蓋,外邊走起路來都變得艱難……”

寧兒還在嘰嘰喳喳說著,描述著因為這半日的瓢潑大雨對外邊造成的影響,隻是程錦卻是聽到那一句外邊的雨沒有停過一句的時候,拿著湯藥的手略微頓了一下。

寧兒還在說個不停,可程錦卻是沉默了,寧兒也不以為然,隻當做是程錦因為身體不舒服之因,不願說話罷了。

大雨一連下了一天一夜,第二日起來的時候,雖還是下著,雨勢卻也減了不少了,隻是,斷斷續續之中,時不時又一陣大雨,出行倒也不方便。

索性程錦也懶得出門,這一呆便是三日,而著三日裏,北苑的飲食一應俱全,都有人專門送過來,倒是方便了許多,也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這幾日的飲食,都比較適合她這個難得生病的人食用,因此,等到雨停的時候,她的風寒之症,也已經痊愈,先前的濃厚的鼻音,早也消失。

隻是,自從第一日聽寧兒說過一次楚睿來過一次北苑,後邊,卻是再也沒有在院中聽到關於他的動靜了。

可程錦自是不在乎這些,日子該如何過,仍舊是如何過。

到了第四日,江寧府一連下了幾日的大雨終於停下,一早起來的時候,便感受打了明亮的陽光斜斜射入屋中,溫暖而又舒服,便是新添的被子也在夜間的時候被程錦踢走了。

程錦心情也大好,寧兒卻是一邊給她收拾的時候一邊與她說了外邊的情況,“阿姐,你不知道,因著這幾日的大雨,衝擊了不少民房,導致江寧府周邊不少村鎮的民房都被衝垮了,據說,今年的莊稼也被毀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