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在哪兒?”鴻烈聲音裏的急迫又一次深深刺痛了嫦娥本就敏感的心,她頗帶蔑視地說:“她不會來了。”
“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因為我看著她死掉的。”
“嫦娥,雖然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但請你不要胡說。”
“哼,後羿,你以為我需要編什麼謊言來騙你嗎?那天你走後,那個什麼明月就在這自毀了元神,化作了九隻箭。”
嫦娥見鴻烈不肯相信,更加氣急敗壞,從湖心島的土層中掏出九隻箭,哐啷扔在鴻烈麵前,頗有些恨意地說:“這就是你的明月姑娘,拿去吧!”而後便怒氣衝衝地甩袖走了。
而鴻烈,他沒有走。默默地撿起地上的九隻箭,抱著箭坐在岸邊,抬頭看著天上,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女媧大神出現告訴他實情,並在走之前,勸告他:“太陽不被射下來,月亮就永遠回不到天空。”
後來,如人所想,鴻烈順利地射下九日。幾乎在日落的同時,龍王施法降了一場大雨,久旱的大地上,終於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雨聲。
人們出門載歌載舞,大街上每個人都高興地抬頭迎接這一場甘霖,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除了鴻烈,他漠然地看著大街小巷的慶祝活動,始終不發一言,隻是常常抬起頭看著重新出現的月亮,偶爾悶悶地喝上兩口酒。
講完這些,觀音大士遞給我一個瓷白色的小瓶子,說:“鴻烈走後我們就開始研究這藥水,讓他喝了,就可以重歸仙班了。”
我順從地接過,卻還是不解,為何她們不早將這藥交給鴻烈。女媧大神好似看出我心中所想,清冷開口:“他不接受,說身邊少了那人,成不成仙沒有區別,不如做個凡人還可以早早結束這無謂的等待。”
我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麼感覺,欣喜?悲哀?還是憐惜?他,在等我。有一個人,不顧天地悠悠,歲月漫漫,執著無悔地,在等我。
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活著,是那麼美好。第一次覺得,不是一個人,哪怕那個人,現在離我千裏萬裏。
起身欲走,卻被觀音大士拉住,她麵帶微笑地對我搖了搖頭:“明月,你還沒恢複,暫不要行動。而且,是不是該換件衣裳?”
我這才發現自己隻是穿了件用蓮花瓣製成的簡陋的短衫,不禁有些赧色,張口卻發現可以發聲了,雖然聲音還是有些嘶啞。
“那我又是怎麼複活的?我當時確定是已經形神俱滅了的。”
“原始混沌,由一生二,二生萬物。陰自陽生,又以克陽。陰陽相協,不可缺一。”觀音大士撚著佛珠說了一些並沒能解答我問題的話,我也不作深究,佛門中人一向如此。
約摸著在南海休息了有兩天了,我瞞著觀音大士回到了鴻烈在人間的家。
仿佛是近鄉情怯,離著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隱了身。在他家裏轉了一圈,發現了他人間父母的靈龕,原來,在我消失的日子裏,鴻烈一直是一個人,他應該很孤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