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年就快要行及笄禮了，宮裏傳出消息說，該讓我回宮了。一直跟在我身邊的孫嬤嬤很高興，打算著給我好好做幾身新衣裳，讓我風風光光地回去。
“我其實也有些期待，在楚王府待這麼久，一直沒有家的感覺。我以為，回了宮，能得到父皇母後，哪怕一點點的愛。隻要和王爺他們家那樣的一家人其樂融融，哪怕一點點，我都很滿足。
“所以那日，被突如其來幸福感衝昏頭腦的我，完全將每日必去藏書閣的事，忘了個徹底，和孫嬤嬤出府去扯布料去了。第二日，是我的十五歲生誕。因為每年這時候，宮裏都下旨全國停辦一切喜事，祭奠父皇的生母德太妃，我打小起，便沒過過生誕。
“原希望，這一年及笄，會有些不同，沒想到還是一樣。王爺倒是差人送了些東西過來，我便坐在桌前，默默地看著那些異常名貴卻冷冰冰的賀禮，直到月亮透過茜紗窗灑了進來。心裏有些東西，一點點地消逝。
“孫嬤嬤怕我傷心，什麼也沒說，隻是在一旁陪著，不時地挑落幾點燈花。我突然想起素問，突然好想見他，也不顧孫嬤嬤在後麵說什麼，直接就衝了出去。
“出了門，才想起已是晚上了，除了能去藏書閣尋他，我還能去哪兒？可這會兒，他指定不在了。雖然這樣想，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走向了藏書閣。
“沒想到會碰到他。我氣喘籲籲地趕到的時候，他正落鎖，轉過身來看見我，亦露出驚詫之色。那是我除了他那句公主之外，聽到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他說：“你怎麼這麼晚過來？”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搪塞說隨便逛逛就走到這兒來了。他輕笑了起來：“那你可逛得有點遠。”我聽了他這話才反應過來，我住得地方離那兒相當遠，隨便逛逛便來了這兒，確實是個相當蹩腳的借口。
“當下也不知道他這笑是什麼意思，但看向他時，卻又一下子怔住了。原來，總是規矩乖巧的素問，真的笑起來，會那麼好看。”
她的眼睛裏帶了神往，輕抿起嘴唇，很淡很淡地漾開一個微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就是在當時，覺得自己愛上了他。幾乎淪陷。”
“愛上一個人，沒有那麼複雜對不對？我覺得隻要一個笑容，足矣！”她可能有些冷，捧起一個暖爐子，撥動了幾下炭火，將手湊了過去，爾後笑著問我們：“你們冷不冷？要不我去生個火盆？”
“不冷，不用麻煩了。”我看出她隻是習慣性禮貌地問一句，並不是真想給我們生火，也就隨著她的心思去了，反正，我們可以催動內法來保暖。
雖然很想說，之前沒感受到，確實很冷。
“素問他見我隻是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就問我前一日為何沒有來藏書閣。我跟他說是陪孫嬤嬤出去了，一時忘了。他哦了一句，然後便沉默了。等了好一會兒，他才問我現在要不要回去。
“我也不知道是頭腦發熱還是怎麼了，竟然會提出讓他送我回去。也許真的是腦子不清醒吧！”她搖了搖頭，似乎覺得好笑，將臉湊到爐邊，被炭火照的有些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