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三天,朝廷上一切如常,但是鴻烈告訴我,曹景休似乎查到了什麼,派出心腹前往西南十萬大山,搜尋那個傳說會施失心蠱的村寨。

這倒是出人意料,但是是曹景休的話,也便說的過去。也不知道心裏是希望他找得到還是不希望他找到,有些不明白。

而另一邊,南魚找到我們,神秘兮兮地告訴了我們曹琳琅拒絕皇帝的緣由。期間,他一直很興奮,好似親曆了一般。

我問南魚是如何打聽到的,他撇撇嘴:“很簡單啊,我直接問她的。”

“然後她就告訴你了?”

“不然呢?”他好像這很理所當然,揚起了眉毛,不解我的問話。

“沒什麼,你說。”我暗暗在心裏說了句“沒什麼,就是遇上兩個不按常理的人……”

原來,曹琳琅這般的緣由,是心底有個人。這並不奇怪,但凡如此,必是原先就喜歡上誰了。隻是,她愛上的,卻並不是哪家的兒郎,而是一隻魅。

魅,是遊離於三界五行之外的一種生物,是由人或妖而來的。原是生前受盡冤屈,死後怨氣深重,入不得往生道,便在世間留了下來。保留著生前模樣,但卻隻留一絲元氣。與厲鬼不同,魅無法自由活動,隻能在死去地方的方圓數裏徘徊。

除非怨氣散盡,便隻能以這種形態長留世間。

曹琳琅曾說過,她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那她能和一隻魅交談也並不為過了。

南魚說,曹琳琅在入宮以前就已經認識了那隻魅。見我們興趣缺缺,南魚故意調高音調。“你們就不想知道那隻魅,原先是誰?”

我仔細想了想,曹家,隔著不遠,是菜場。這菜場,據說是前朝的一處練兵場,生前受盡冤屈,死後怨氣深重……心裏突然一驚,難不成,是袁崇佲?

看到我突變的神色,南魚聲音又變低了。“不錯,是袁崇佲。”

袁崇佲,那個含冤慘死的,前朝將軍?

沒想到,他竟然死後都不得安寧,竟化為魑魅,流離人間。這麼多年,他竟還不肯離去!

可以說,是經過南魚的轉述,曹琳琅的回憶,我才漸漸還原出了,一段久遠悠長的過往。

百年間,袁崇佲也想過放下仇恨,但不由心的解釋仍舊無法給他解脫。冥界,他連身都近不了。

獨自在人間徘徊了那麼久,他終究累了。曹家的府邸正建在他原先住的地方,那一棵伴他長大的樸樹,竟奇跡般地沒有被砍到,反倒是越長越蔥蘢。除了那棵樹,人世間已經沒有什麼東西,是他能認得出來的。

便選了那樹,停了下來,哪兒也不去。

事情有時候就是那麼巧合,曹琳琅偏就住在那長著樸樹的庭院裏。

在曹琳琅還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能看見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而且無論她怎麼跟人說,他人都當她是瘋人瘋言。索性不再多費口舌。

袁崇佲在那樹邊待了三年零五個月的時候,隔壁院裏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他淡淡地轉了下頭,繼續對著天空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