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姐，不知你是否知道，為何我們長安城內，隻能栽種血色芙蓉？”他的目光清明，蔣婷看著，不肯移開眼神，但還是接著他的話說：“不知。”
曹琳琅聽他所言，卻是難得地抬起眼眸，一臉嚴肅地看向他。
那書呆子再一次重複了在曹琳琅心中重複了多遍的故事，她不知道那人什麼時候說完的，隻知道回過神來的自己臉色慘白。
聽完他的敘述，眾人皆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尤其是那蔣二小姐，更是一副許久都難以平複的激動表情。
“不知在下的理解，可符合曹小姐的原意？”
曹琳琅看著眾人眼中的憐憫，心裏忽的升起一股怒火，他需要的，不是憐憫不是同情！她怒極反笑，眼中盡是諷刺。“我曹琳琅一介女流，忠義之事不敢妄言。這在公子眼中大忠大勇的血色芙蓉，在琳琅看來，隻不過是閨中之樂罷了。你若是非要琳琅給出什麼解釋，也不是不可，那我便說了。隻不過是我的情郎，曾贈我血芙蓉。一時有些想念而已。”
說這話的時候，她刻意做出神傷心往的臉色，惹得在場眾人聽她那句‘情郎’都心下駭然，再看她神色，不疑有他。
曹琳琅說完，心裏無名升騰而起的怒火，早已消了大半，反而是莫名添了絲傷感。她本想就這麼離開，轉眼間卻看見船頭不知何時多了個銀灰色的背影。
那個背影，她曾經看過很多遍，想過很多遍，也不見了很久。而今，忽然就這麼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麵前。不知為何，眼裏多了些濕潤。
其實，袁崇佲根本不知道曹琳琅就在船身裏，他以為她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落在船頭，不過是因為想乘船看看水上世界，前世長在兵營，他也曾幻想過兵戈不再起的時候，與至交好友同遊山山水水。
終究是，幻想罷了……
卻忽然見一淺綠色的身影，穿過他，直直落入湖中。他伸出手，又一次徒然發現，沒有用，沒有用的……
落入湖中的，正是曹琳琅。
她也不知是忘了還是，不想記得，看著袁崇佲蕭然的背影，心裏好像被抽空了一塊，就隻是想奔上去抱住他。
她隻是忘了，袁崇佲此時隻是一抹幻影，所有結果便隻能是，落入水中。
誰也沒看見，在入水的那一刻，她的嘴角，掛著的苦笑。
“崇佲，我隻是想抱抱你……”
當下便有幾個人急急忙忙地跳入水中，將她架著拖到了岸邊。猛地咳出了幾口水，她抬起頭看向遊船。
袁崇佲還在，正不解望向她所在的河岸邊。
兩人視線隔著不算太遠的湖道，好似交纏著，又好似若有若無。
清風起，湖麵起了皺紋，一片一片的，像魚兒身上排列整齊的鱗片。天色已經不能夠說早了，四下裏到處都是急匆匆歸家的行路人。暮色四合，天青色的天空，就快要轉黑了。
曹琳琅隨了仆從回去了。袁崇佲，還在。
他其實真的不解，為何曹琳琅突然撲入水中？她是要幹什麼？她明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