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不大,甚至可以說是袖珍物件,一歲的荊河捧在手心,還剩下半個巴掌大的麵積,但荊河卻十分肯定,這就是前世所得到的那個鼎。
雙耳,四方,九足,微青的鼎身,外鼎壁上九條青龍糾纏在一起,三隻鳳凰交相鳴叫,龍飛鳳舞,栩栩如生。若隻是這樣,還不足為奇,頂多就是一件尊貴的帝王鼎,他前世盜墓得到的這類鼎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了。
然而,這尊青銅鼎真正獨特之處,在於鼎內壁的一篇銘文,作為21世紀最偉大的盜墓賊,他對上下五千年的文字了如指掌,這篇文章對他來說自然是不在話下。
前世的他看懂這篇金文時,震驚了許久。
那……竟是一篇修真口訣!
盜過許多墓的荊河是完全相信世界上有修真這種東西的。有些夏商周的棺木上就畫過這樣一群人,他們身穿道袍,禦劍而行,縹緲而又神秘之極。
有的古書上,還隱晦地提出過春秋之前存在過仙人,但後來不知由於什麼逐漸銷聲匿跡了。
所以當荊河得到修真口訣時,先是震驚,後是激動。隻想著回家修煉,卻沒想他會失足墜入崖底,丟了自己的小命。
因此當荊河再世時,才會指天怒罵。
現在他又在這裏遇到此鼎,荊河苦盡甘來,涕泗橫流,仰天大笑。
調整好心情後,荊河走出了大堂,眼睛微微發紅。
荊古急忙湊了過來,抱起了荊河,笑道:“河兒,你選了什麼東西?拿出來讓爹爹瞧瞧。”
荊河蠻不情願地從懷中取出那個鼎,在荊古麵前晃了晃,又塞進了懷裏。
荊古愣了片刻,摸著荊河的頭,輕聲道:
“鼎,乃鎮國之物,象征著國泰民安,鎮壓著一國氣運,非天子不可持有。自啟以後,世襲已成傳統;由周而來,嫡長子繼承已為定識。如今你一歲拿鼎,將有國君之勢,如果要成諸侯,必先要篡位,希望……你到時不要篡齊國的位。”
荊河把手指噙在嘴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在他看來,此時的人未免有些太迷信了,滿歲時抓的東西就能知道將來要幹的事業嗎?
忽然,荊河想到了自己的兄長,他一歲時拿的是一把袖珍匕首……
兩年後,一處不大的院子中央,一個年方十三的少年,拿著一把小刀,在磨石上不斷打磨。
少年麵溫如玉,發髻隨意披下,兩鬢自然微斜,深邃的雙眼,正專注地望著眼前的器物。
一旁,三歲的荊河看著少年的動作,忽然,院落中一片梧桐樹上的葉子落下,輕觸於匕刃上,落葉一分為二。
荊河有意無意地說道:“哥哥,圖窮而匕現,為什麼不準備兩把刀呢?”
少年皺了皺眉,輕瞟了荊河一眼,拿起工具,進了裏屋,隻留下了滿臉尷尬的荊河。
荊河摸了摸鼻子,自從他選了鼎後,父母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他身上,反而對荊軻冷淡了許多,因此這種無聲的冷漠,便是荊軻對他的報複。
……
七年後,一個簡單的晚飯上。
“春秋五霸之後,戰國七雄並立已有近百年曆史。如今秦王開始攻打趙國,吞並天下的意頭已經非常明顯,不久後,齊國恐有大難矣。”荊古重重歎了一口氣,兩鬢幾乎是一夜斑白,可見他身為齊國萬戶侯,對將來齊國的前途頗為堪憂。
荊軻隻是埋頭吃著飯,唯有荊河眼中精芒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