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山推開窗戶,看著那雲中的隱月。
一聲長歎,不知有著多少情感蘊含其中。
他的肺腑隱隱作痛,呼出的氣息中也夾雜著一絲血腥氣味。
“高估自己了。”居山緩緩抬手壓在自己的心房處。
當年,蘇流雲的那劍就是刺入這裏的。
那一劍本該殺了他的。
最後居山墜落山崖,倒是勉強保全了性命。
如今二十年春秋寒暑,每一日,居山都要忍受這穿心之痛。
每一天閉上眼睛,都不知道明天自己能否睜開眼睛。
這對於別人來說,簡直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折磨。
但居山不這樣認為。
這樣的折磨,居山早就承受盡了。
“時間不夠了!”居山感慨道。
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他有把握將這江湖掀個天翻地覆。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重任隻能交給鐵無情這個孩子了。
居山披上外套,緩緩走出了總衙。
他想飲酒了。
一個人在多愁善感之後,總是會想要做些什麼。
城北的小巷裏,有一座小酒館。
居山曾經很喜歡到這裏飲酒。
這裏的“冷泉清竹”很是不錯。
他當年從山崖墜下,一身筋血淤積,五髒移位。
尤其心房,更是被一劍貫穿。
按理來說,這是必死的局麵。
但是一個人的運氣是無法預料的。
他被救了,被一個本應死去的人救了。
居山坐在小館裏,要了一壇冷泉清竹。
“你不應該飲酒。”
一個女子幽幽說道。
“將死之人,放肆片刻又有何妨?”
居山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酒壇。
一股幽幽的細微酒香彌漫開來。
酒香微弱,卻凝而不散。
“毒後,不妨同飲?”居山邀道。
毒後看著居山,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屋內。
居山將酒倒入杯中,一股冷冽幽香越發濃鬱。
這幽香入了口鼻,又成了一種火辣的痛感。
居山舉著這酒杯,一身暮年的腐朽氣息反而漸漸消失。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
居山喃喃念道,一遍又一遍。
過了片刻,他猛然一飲而盡。而後起身離開。
毒後看著他離去,雙手緊握,又無奈的鬆開。
…………
“一切行動取消,天尊盟所有令主回轉天都峰!”
居山回到六扇門,十道令下,江湖大嘩。
“四大尊者尚未…………呃!”黑袍人猛然握住脖子,再也說不出話來。
黑袍人倒下,露出一張蒼老的麵孔。
那麵孔上還殘留著一抹驚恐和不解。
居山緩緩收劍,麵無表情。
事已至此,與其繼續僵持下去,對鐵無情繼位無益。
既然如此,不妨變上一變。
江南不是煉劍爐,而是英雄塚。
要在他死前,真正讓鐵無情學會博弈之術。那就隻能在北方江湖了。
江南是泥潭,塞北是高山。
江南可以磨礪出一個心思縝密的智者,但磨礪不出一個英豪。
像鐵三郎一樣的英豪。
想要磨礪一把鋒利的寶劍出來,還要在北方才是。
居山了解鐵無情,了解的透徹,了解的徹底。
他在陰謀詭計方麵,委實沒有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