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瑪靜靜地坐在地上,她臉上還帶著淚水,可是已經沒有了表情,那麼安靜,靜得讓人心顫,像是已經死去的荒涼。她茫然地望著蔚藍的天空,幾隻雄鷹張開巨大的翅膀在天空翱翔,它們就像草原上的守護神,卻又無情的獵殺著草原上的一切活物。
箭鏃劃空而來,箭鏃帶著至少半尺長的箭杆刺進了白瑪身旁的泥土裏,帶起了幾絲塵霧。箭與白瑪隻有三寸!
箭鏃發出的同時,巴特爾也發動了攻擊,他臉上的憤怒讓對手感到了驚恐,他眼睛裏已經沒有一切,身上的痛楚完全感覺不到了,全身肌肉都在瞬間收緊,而後所有的力量潮水般的釋放出去。
少年們開始變得謹慎起來,除了躺在地上的兩個同伴,在人數上他們仍然占據著優勢,對手的步伐已經蹣跚,體力正在耗竭。
胖子的第二箭是貼著白瑪的頭頂劃過,一絲秀發也被箭簇帶出老遠,還在空中飄舞著。白瑪仍然呆呆地望著天空,隻是臉色驟然變得蒼白,嘴唇哆嗦了兩下,什麼都沒說出來。
胖子第三支箭已上弦,弓始終半開,他挑釁的看著巴特爾,目光陰森。誰都可以看出來這是最後一箭了,它將毫無憐惜的洞穿那小姑娘的胸口。從巴特爾的臉上他讀出了憤怒、恐懼和絕望,他終於將弓拉滿,他在進行最後的瞄準,這樣的距離,微風還不足以讓箭簇偏離軌道。
巴特爾感覺到白瑪正在死去,他一拳揮向對麵的少年,少年猛的閃身避開,巴特爾迅速從空隙中猛地蹬踏,像箭一樣激射而出。
巴特爾開始奔跑。
他的眼裏隻有胖子一個人,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著胖子撲去。
胖子似乎覺察到了危險地逼近,他發箭的速度很快,但他依然需要瞄準,來人以驚人的速度逼近,在這樣的速度下他甚至失去了轉身的機會。
致命的一拳幾乎抽走了巴特爾全部的力量,他的拳頭擊中了胖子的臉頰,同時箭鏃帶著尖銳的呼嘯破空而去,巴特爾努力伸出另一隻手,他想要抓住箭,卻隻能感覺到箭鏃激起的氣流。
兩個人同時栽倒在草地上,胖子吐出一口鮮血,掙紮著站了起來。恐懼與疼痛使他的羽箭偏離了目標,羽箭在空中劃著一個完美的弧線跌落在草叢中。
巴特爾努力地站了起來,他看見了白瑪,她還是安靜地坐在那。
胖子掄起檀木弓正在逼近,距離近了,檀木弓呼嘯著向著巴特爾的後腦砸過去,短暫的失神足以讓對方失去退避的機會,淩厲的攻勢卻在最後一刻失去了目標。胖子隱隱感到不妙,剛想退避,已然不及,鮮血飛濺,激烈的疼痛從鼻梁快速傳來。胖子已不能呼吸,鼻腔被鮮血灌滿,他再也支撐不住,重重的栽倒在地。
巴特爾像瘋了一樣,拳頭帶著憤恨一股腦的灑在胖子的臉上,直到胖子再也爬不起來。
“你們!”巴特爾靜靜地指著正對著李開兄弟二人纏鬥的重錦少年們,“你們心硬的時候,多想想自己家裏的親人,沒有人會希望他們受到傷害!”他大口的喘著粗氣,但目光依然銳利。
巴特爾輕輕抱起白瑪,將她送上馬背,對著李開和李哲喊道:“走吧!”
他們策馬而去,留下了一臉驚愕的少年們呆立當場。
白瑪偎依在巴特爾的懷中,她能感覺到背後孩子激烈的心跳,她覺得踏實,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柔弱的弟弟了。
快到西城門的時候,巴特爾突然勒馬站住。他對著李開和李哲微微一笑:“今天謝謝了!”
兄弟二人一怔,吃驚的望著他,李哲一摸腦袋:“原來殿下會笑啊?”
李開一聽急了:“胡說什麼呢,誰不會笑啊?”
“那他為什麼不笑?”
“你還有完沒完?”
那一年,惠武王贏臻十二歲,白瑪十三歲。
不知什麼時候起天興城開始流行一個傳說,燕國虎豹都指揮使謝榮的寶貝兒子謝正豪帶著七位虎豹騎預備騎士,在吉日格勒草原上強搶民女,忽遇三位少年英雄仗義援手,謝正豪被打成重傷,臉部幾乎毀容,三個月下不了床,七位虎豹騎預備騎士都不同程度受傷。
城裏說書的更是對這些事深信不疑,聽眾早於聽膩了那些三皇五帝傳記之類的東西,說書先生甚至將自己家裏的那點破事都拿出來說光了,聽眾仍然寥寥無幾,這個傳說讓他們看到了希望,生存下去的希望。
雖然說這樣的書犯禁,但肚子餓了總得吃飯,白天不能說就晚上說,場地封了換個場地繼續說。道聽途說的東西在說書先生的嘴裏宛如親眼所見一般,傳著傳著也就真的成了傳說了。傳說每天都在變,三位少年逐漸成了天神派遣在人間的使者,八名虎豹騎預備騎士被說成了八十多名虎豹騎戰士。傳說的結局也變成了被救女孩以身相許,與其中一位少年結了百年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