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了,秦嶺山脈的春柳恢複了生機,在風中起舞的格外柔媚,但華山周圍卻沒有一絲旖旎氣氛,白家叔父麵對黑龍李氏的合作,很是憋屈。
水白龍最近幾年並沒有表麵那麼風光,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心裏十分地仙出身的秦嶺黑龍,表麵上卻不敢表露半分的。何況他是晚輩中最有出息的一個侄兒,竟然要他和黑龍合作才能脫離險境,他不得不忍著上等神妖的驕傲,放下身段,給那些土鱉黑龍講解驅魔咒的使用精髓。
驅魔咒最初是人類道教的拿手絕活,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從宋元之後,那些道士們醉心文化養生,加上妖怪都喜歡附身於人。那些驅邪異術反而成了妖怪的強項,隻有妖怪最了解妖術的運行原理。驅魔咒經過水白龍改進後,越發的強悍了。
經過合作,白老頭才發現李氏並不是妖怪那麼簡單,他們雖然做了土匪,但實戰經驗完全不像其他妖怪那樣各顧各一盤散沙,李昊逞和他的兄弟好友喬裝成一個商隊趕到玉門關。
為了將精力全部用在和魔王對決,黑龍並不像其他妖怪那樣隻用傀儡替身戰鬥,而是帶著駱駝水車興師動眾的橫穿兩個沙漠。在孔雀河下遊的廢墟中,悄悄的駐紮了起來。
這一天是朔月,魔力衝天的月亮終於退場了,白玉堂在不死城首次看清了星辰方位,和約定中的一樣。在東南方的地平線附近,他收到李昊逞開戰鬥機發射的燈光信號。一閃一閃的信號向他說明,李氏帶領的黑龍軍團準備好了,可以隨時開戰。
這個消息讓白玉堂格外振作,他掏出口袋裏的打火機,點燃了一枚施了妖法的煙花,煙花悄無聲息的在天空炸開,煙霧散發著強烈的熒光,凝固在空中,風吹不散。形成一個巨大的地標,顯示著不死城魔王城堡的所在。
戰鬥機帶著無數黑龍來到不死城,所到之處下起了密密層層的小雨,雨水不是普通雨水,而是稀釋了的化妖水。沙漠下雨是難得一見的奇觀,不死城的居民都出來看雨,那些不死僵屍碰到化妖水後,立刻恢複死屍原貌,腐朽的四肢頓時七零八落的掉了一地。混著雨水形成的流沙塵歸塵土歸土,結束了醉生夢死的一生。
天快亮時,整個不死城顯示出真實的原貌,和沙漠無數廢棄的城市一樣,隻有零星殘垣斷壁。
李昊逞和他的兄弟李昊邈是最後走出戰鬥機的,李昊邈戀戀不舍的離開戰鬥機,說“上麵那麼多的武器,居然沒有開一槍,真是太掃興了。”李昊逞冷冷的說:“別急,有的是開槍的機會。”
他拿著一挺機關槍走向魔王宮殿,腳下的化妖水濺到小腿上,痛的他直咧嘴。
此時白玉堂已經恢複了他大部分法力,他趕到樓蘭原址,白天的鉑麗黛依然是一具幹屍,她旁邊躺著的正是謝自隨的屍身,他把她抱到陽光下,看著謝自隨淒然的表情,心裏有點猶豫。
如果此刻他用回魂術將謝自隨救活,將會再次透支他的法力,之後他還要趕到不死城和魔王一戰,雖然他已經掌握了必勝的法門,拖著疲憊的身軀他真沒有太大把握戰勝孔雀魔王。
他看著西北方濃密的烏雲,還有施展驅魔咒暴發的閃光,知道李昊逞他們已經和魔王交手了。如果幸運,魔王說不定會被李昊逞的機槍打成蜂窩。他真希望能這樣,不過孔雀魔在大漠屹立千年不倒,豈是這麼簡單就能搞定的,他可不敢冒這個險。他想到這裏,心裏亂極了。
索性睡到在謝自隨身邊,徹底的休息一下。他翻出衣袋裏的筆記,記載著他搜集的妖術心得,他翻著翻著,突然看到“生命平衡”四個字,這是他很小的時候,祖父身邊的一個西洋女妖告訴他的一種西洋魔法,活著的一方如果願意冒險,和死者進行靈魂互換,體驗對方死去的感受,將自己的生命活力轉移給死者,死者在屍身完好的情況下,會轉醒複活,不會耗費太多法術,但是清醒的死者和活著的施法者身體都會很虛弱,據說當時的女妖隻給他祖父試過一次,因為涉死的感覺太痛苦了。
他想試試這個方法,隻要脫離了死亡,身體再虛弱,隻要法術足夠,施展回春術還是很簡單的。他可以留著更多的法力對付魔王。
他和謝自隨十指互握,靈魂慢慢浸入她的身軀。少女冰冷的身軀讓他渾身麻木,接著他進入一個完全黑暗的空間,自己沒有任何知覺,也觸摸不到自己或者謝自隨的身軀,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要把自己的靈魂完全溶解,他在黑暗中奔跑,想找到謝自隨的靈魂,但是他完全找不到自己,他發現自己消失了,就像風停雲散,除了漫無天際的黑暗,和強烈的窒息感,他不能做任何舉動。
“死後的世界不應該是這樣啊!不是有奈何橋孟婆湯嗎?怎麼除了黑暗什麼都不存在呢?”他驚恐的想。
他連忙離開謝自隨的身軀,但是他自己已經快被黑暗瓦解了,他感覺到萬分恐懼,那個西洋女妖會不會騙了他?他從此就再也回不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