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事後,洛千微借由住在王府不便與雪池姑姑走動的說辭,已留在清徽遺墨半月有餘。至於雪池姑姑,她不肯收回那鐲子也不肯回古榆,考慮再三,將棋堯打發去了古榆暫代國政後,就在清徽遺墨住了下來,日日入宮,其用意再明顯不過。
“二王嫂,這春意濃濃何不一起踏青去?”安陵貞應該算是所有人中最清閑的一個,即使年前年後發生了許多事,他還是能夠笑得歡樂。
“怎麼不去找你二哥?”洛千微懶散的躺在太師椅上不想動。
“二哥好像很忙的樣子,他無暇顧及其他事。”安陵貞忍不住撇了撇嘴,在來清徽遺墨之前,他自然是先去了垣王府。“對了二王嫂,聽說染月前些日子住進半山寺吃齋念佛去了。”
“半山寺?”閉了閉眼,洛千微忍不住歎息一聲。
染月雖任性卻並不壞,好好一個姑娘就這樣被逼遁離紅塵,也真是可憐。
“五弟,我今日真是哪兒都不想去,改日可好?”春困,春困,她現在就已經困了。
“這……好吧。”帶著滿心的失望,安陵貞緩緩地挪動著輪椅出了洛千微的院子。
然而,就在洛千微準備小憩一會兒的時候,一隻雪白的鴿子卻突然飛到了身邊,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
這是……塵寰的信鴿。
自信鴿腳上拆下字條,卻見上書:紅姨自盡已逝,遺言希望得姐姐護送骨灰回故裏。
紅姨?
洛千微隻覺得整個手輕顫著,離開未央宮時不還好好的麼?
腦海中頓現那個喜穿紅衣的銀發老人家,即使發現了她的不對,自己仍然選擇沒有拆穿,那麼,她又是為何會被逼的自殺?
取了筆,與塵寰約了地方見麵。
護送紅姨的骨灰回故裏,是應該的。
“塵寰,紅姨為何自盡?”晃晃悠悠的馬車內,洛千微的臉色不悲不喜,隻是淡然的問向坐在身側的聞人塵寰。
“不知。”紅姨背叛未央宮的事情,從始至終他並沒有想過要揭穿。
“看來,她背後那人真是不簡單。”能夠利用紅姨又逼死紅姨,手段必當十分厲害。
“宮主,前麵不遠就是湖州了。”外麵,獨孤長老正在駕車。
湖州,是紅姨的故鄉。
但是出乎洛千微意料之外的是,紅姨的家裏並非沒有任何親人。
那是一個年紀中年的婦人,其貌不揚,自稱是紅塵長老的女兒。此刻聽聞紅塵長老離世,抱著那骨灰盒正哭得傷心。
“女兒?”帶著麵紗的洛千微滿心的狐疑,紅姨入未央宮後幾十年從不回來如何有的女兒?再者,依紅姨的形貌,年輕時即便不是傾國傾城但也該是個窈窕美人,怎會……
洛千微與聞人塵寰互望了一眼,斷定:此人有問題。
“你看……路途遙遠,可否,暫住一宿?”獨孤也是個老狐狸,當即也看出不對勁。
“這……”婦人胡亂的用粗麻布做成的衣袖擦著淚,露出一雙結滿了繭子的手。一眼,便知是因長期勞作而生。
在未央宮時,紅姨就視洛千微為女兒般對待,噓寒問暖,這般關愛子女的老人又怎會舍得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出去幸苦?
“這裏有些銀兩,安葬費。”說著,獨孤長老自懷中取了兩錠沉甸甸的銀子,遞給那婦人。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婦人麵露羞卻,可卻伸出手接過了那銀子,放到嘴中咬了咬確定是真的之後,才笑著招呼道:“這房子雖舊了些,可也夠寬敞,隨便住、隨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