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皇帝終究還是走了。
整個甘泉宮內外皆是一片悲愴,作為家眷,洛千微隻能在外室跪拜候著。
“你先回去吧。”安陵垣自內室出來時,見洛千微仍然陪同眾嬪妃跪著,便上前與她說著。
然而,洛千微隻是搖了搖頭,抬眼看見安陵垣布滿紅絲的雙眸,她知他忍住巨大的悲慟忍得十分辛苦,心裏不由得一陣抽疼,最後隻道:“我在這裏陪你。”
“可是……”
“沒有可是。”她作為垣王妃必須將眾人的悠悠之口堵住,此刻,對安陵垣十分關鍵。“你放心,今夜絕對不會有事。”
喪鍾的聲音響徹洛安時,福安王與季舒玄便會將整個洛安把控,哪怕是一隻蚊子,也別想隨意進出。若她算計的不錯,明日一早重臣與皇子便會聚此共商皇位之事,先皇至死依舊昏迷根本沒有留下遺訓,難免要一場惡鬥。
果然,天不過微亮,甘泉宮外便跪滿了痛哭流涕的臣子們,極其哀哉。不過他們到底是真哭還是演戲,就不是她想揣測的了。
“諸位,吾皇染惡疾駕崩,我等皆悲慟不已。然國不可一日無君,愈早將新皇定下便愈有利於國民,更利於妥善安排先皇後事。”說話的人乃是周朝之相俞伯仲,洛千微雖幾乎不與之往來,可深知此人性格耿直、公私分明,清正廉潔且才得兼具。
惠貴妃嚎啕了一夜嗓音皆啞,再者又是後妃自不好幹政,此事有俞相出麵,也是理所當然。
“皇儲自來立長不立幼,大哥不幸早逝,本王支持二哥。”俞相話音落,臣子四下議論紛紛卻無人敢上前說話,見此,倒是安陵貞更顯直言不諱。
“什麼東西,也敢在這裏胡言亂語。”
“就是……”
安陵賀雖已死,可是這養尊處優慣了的三皇子與四皇子仍舊對安陵貞十分不屑。
“既如此,三殿下、四殿下的意思是?”俞相自是再清楚不過這幾位皇子的心思,當下也不挑明,而是恭敬的詢問三皇子與四皇子的意思。
“這……”
三皇子與四皇子相互看了一眼,他們雖麵似同盟可暗地裏又何嚐不是勾心鬥角?畢竟皇位就隻有一個。於是一時間,二人竟不知如何說才好。
“臣倒是覺得,小女身為垣王妃仍係命案累及二殿下聲譽,有所不妥。”見兩位皇子不說話,福安王倒是向前走了一步,先行道了一句。
“老王爺言重,且不說染月王妃命案是否有蹊蹺,就是累及垣王府而殿下卻並沒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真情,也算是可圈可點。”言外之意,這俞相似乎很是看好安陵垣。
“俞相如此一說真是折煞我也。”福安王向來老謀深算,與其讓別人將此事拿上場麵阻礙安陵垣的路,倒不如由他來說,至少所有人都願意給他幾分顏麵。“小女一案,本王決不姑息!但是……如今小女身懷皇嗣,怕是得稍緩數月牢獄。”
此言一出,果然眾臣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