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從翠枝手上接過照顧半夏的活,給半夏喂飯,給半夏洗腳,領著半夏去睡覺。
半夏無可奈何,她現在還假裝自己是傻子,隻能任人擺布。
終於進房間關上了門,景天順手要給半夏寬衣,半夏忙恢複常態,“現在沒人,你不用假裝照顧我,我自己來。”
景天收回手,頓了頓,道:“半夏,你識字嗎?”
“嗯?”半夏抬眼看著景天,滿眼都是疑惑,不知道景天問這個做什麼。
景天讀到半夏的疑惑,解釋道:“我想考取功名,如果你識字,便可以留在這裏做我的先生,教我識文斷字,我白日幹活養你照顧你,權當報酬。”
好不容易擁有健全的身心,能夠重新來過,景天決定試一試其他出路。
在這個生產力低下的年代,做農夫身不由己,靠天吃飯,注定一輩子隻能在溫飽線上掙紮。
半夏點點頭,“我識字,隻是,你已經年至弱冠,現在才開始從頭學起,考取功名隻怕不容易。”
她從六歲成為二姑娘的丫鬟,二姑娘跟著西席先生上課時,她一直在旁邊,琴棋書畫,中饋賬目,二姑娘會的東西,她都會。
隻是這考取科舉,需熟讀四書五經,聖人名句,參透經義,吟詩作賦,大多數窮其一生也未能金榜題名。
景天輕笑道:“我應該算是識字的,我的家鄉與這裏文化差別很大,需要指點,若我實在愚笨不堪,那你便做我一輩子先生,直到我考上為止。”
考科舉怎麼可能輕而易舉?但不去嚐試又怎麼知道不行?好歹他在現代讀了二十來年的書,經過各種考試洗禮。
半夏臉色微紅,“若你真心想學,就備好筆墨紙硯,我教你便是。”
“好。”景天拉半夏坐在床上,“今夜暫沒有文房四寶,不如你且與我說說黎國簡史。”
半夏沒有推脫,坐在床邊給景天說她讀過的史記,從改朝換代開始,講述大黎知名人物,說到如今局勢。
二姑娘是廊洲知府次女,在柳府耳濡目染,半夏見聞不少。
景天認真的記下,從古至今都是一個道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更替,官製改革。
這個時空雖然在中國的古今文獻裏沒有記載,但還好與中國古代差別不算太大。
曾經他拖著病弱之體,唯一的樂趣就是看書作畫,現在這個處境,以前的知識儲備多多少少應該是能用上一些。
半夏說著說著聲音低下去,原來是困得狠了,上下眼皮忙著打架。
景天伸手打散半夏的發,“睡吧,我們改日又說。”
“嗯。”半夏帶著鼻音應了一聲,脫去外衣,緊緊的挨著牆躺下。
景天給半夏掖好被子,不禁低頭,湊在半夏耳邊,“晚安。”
半夏抓著被角的手緊了緊,仿佛能聽到自己極速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夜裏尤為明顯。
景天背對著半夏,不知道為什麼,不自覺就彎起了唇角。
第二天半夏依然在景天的懷裏醒來,雖然照樣臉紅紅的,目光閃躲,但沒有昨天那般驚慌失措。
景天假裝一切如常,半夏好像極其沒有安全感,睡著後總是無意識往他身上靠。
睡夢中的半夏,蜷縮著,像小動物一樣乖巧可愛,慢慢向他靠攏,一點點嵌入他的懷裏。
不可否認,軟玉在懷的感覺讓人上癮。
吃了午飯,景天向李老漢和王氏透露自己要考科舉的想法,讓李老漢夫婦皺起了眉頭。
李老漢愁得緊,“二狗啊……不是爹娘不願意,隻是這兩年的災荒把咱們家積蓄都耗光了,爹聽說去書院要很多錢,咱們家現在連張宣紙都買不起,更別說書院要交書費要吃飯。”
王氏在一旁搭話,“是啊二狗,你陳叔家的小兒子就在縣上的書院裏念書,你陳叔舉家供養那個學生才勉強供得住,咱們家不能比的……”
大狗拍了一把景天的肩,“二狗你別扯那些沒用的,好好帶著媳婦腳踏實地幹活,生個胖小子才養得起。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咱倆一樣,鬥大的字都不認得,就算你現在腦子好使了,去學也來不及,人陳君然可是從小喝墨水長大的,去年鄉試還落榜了,你算老幾?”
陳君然是村長第四個兒子,今年一十九歲,比二狗小了一歲而已,卻沒有成親。
村長有四個兒子,其餘三個已經成家生子,小兒子陳君然因為相對機靈,村長著力栽培陳君然熟讀聖賢書,盼著陳君然一朝高中,從此光宗耀祖蔭蔽後人。
陳君然在清水溝可謂是風雲人物,十六歲過了童生試,次年參加院試成功考進縣學進修,成為清水溝年紀最小也是唯一的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