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枝喝了一個月帶著腥味兒的漆黑湯汁,除了喝完犯惡心,感覺沒有任何作用。
但王氏說至少要喝小半年,翠枝也無可奈何,想說不喝又怕傷家裏和氣。
一轉眼快到中秋,半夏與翠枝做了許多月餅,包了些送給交好的左鄰右舍,留了自己一家人的份,剩下的準備趕著中秋當日拿去街上出售。
大伯一家提前一天收到李老漢家送出的月餅,不算多,一人能分到一個的樣子。
中秋這天,架不住幾個孩子鬧,還不到晚上趙氏就把月餅拿出來分了。
省了買月餅的錢,趙氏覺得還挺合算,但瞅著這月餅氣又不打一處來。
要是李老漢家不那麼小氣,把做點心做餅的手藝傳給自家,她們不就可以自己做月餅了?還能做去集市上換錢。
想著,惡狠狠的咬了一口月餅,餘光一瞟,看到大河坐在一邊小口小口吃餅。
而李二牛五歲的兒子栓子已經幾大口把自己那個吃光了,眼巴巴盯著大河手裏那半個。
趙氏伸手就把大河手裏的月餅奪下來,塞到栓子手裏。
“你是大的,讓著點栓子,吃半個就夠了。”
大河嘴裏還含著半口月餅,茫然的坐在凳子上,為啥他吃半個就行了?栓子比他小還要吃一個半?
當下跳起來,一把搶過栓子手裏那半個月餅,全塞進自己嘴裏。
一邊塞一邊往外跑,就算噎到也要把自己那份吃進嘴裏。
栓子哭聲震天,趙氏在後麵罵罵咧咧。
半夏和翠枝大清早就去了鎮上,翠枝還包了一份月餅放在背簍裏,想著等娘家人來趕集送給她們拿回家吃。
王氏幾人去地裏挖了花生,毛豆的豆角也長得鼓鼓脹脹,摘了一竹簍,煮來晚上吃。
恰逢中秋佳節,集市上堪稱人山人海,翠枝和半夏做的月餅十分好賣。
除去點心,今日月餅都有二三十斤重,但與往日相同的時間就把點心兜售一空。
可惜翠枝一直沒尋到娘家那邊的人,那一包月餅還放在旁邊。
“要不把它賣了吧。”
半夏笑了笑,把月餅塞進背簍裏,“別賣,咱們去其他地方轉轉,沒準就遇上了,要是沒遇上,拿回去自己吃,大哥和娘十分喜好甜食。”
翠枝有些猶豫,“吃這麼多合適嗎?我們已經在家裏留了夠份的月餅了。”
半夏已經把背簍挎到了背上,“有什麼不合適的,民以食為天,吃下去才是自己的,能吃是福,咱們快去買些肉和米,回家幫著娘做飯。”
“行,那就聽你的。”
兩人遂一前一後在街上逛了一圈,問了牛欄村其他熟人,才知道翠枝的娘家人前腳剛回去了。
翠枝望著半夏無奈道:“看樣子,這月餅,是得咱們自家吃了才準得。”
“那沒法子,好像沒啥要買了,咱們回吧。”
“好。”
走在大路上,眼看就要到了小路的岔路口,翠枝看到前麵走著一行兩三個人,娘家那邊的嫂子周氏也在其中。
立刻招呼半夏加快腳步,沒想到還能趕上,既然遇到了,就趁著現在把月餅送出去。
翠枝剛想出聲叫住前麵的周氏,卻被半夏拉住。
“你看旁邊那個是不是大伯母?我聽她們好像提了你的名字。”
翠枝仔細一看,還真是趙氏,背著個背簍,裏麵放了一些剛剛采購的東西,正跟周氏幾人高談闊論。
“我就說翠枝那小蹄子怎麼這麼的招人嫌,原來在娘家就不招人待見。”
周氏二十五六的年紀,穿的還不錯,至少沒打有補丁,聽了趙氏的話,笑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我家那口子的爹娘很偏心那丫頭,出嫁的時候還給了兩匹緞子做嫁妝,沒想到嫁過去是隻不生蛋的雞,隻怕離被夫家休棄不遠了。”
趙氏道:“那你可得當心著點,要是她被休了,豈不是要回娘家讓你們養著?”
周氏聲音越發的高,“想的美,醜話說在前頭,她不是有手藝在賺錢嗎?就算被休了,一年不給個一二十兩銀,休想待在娘家。”
後麵的翠枝聽到這些話,眼眶發紅,手緊緊的攥著衣角,身體微微發抖。
她一直認為嫂子就算不是那麼待見她,也不至於傷人到這個地步。
半夏握住翠枝的手,“嫂子,算了,別跟她們計較,爹娘不可能休了你,大哥也不舍得你的。”
翠枝咬著嘴唇,使勁的點頭,她自嫁進門就為全心為這個家打算,大狗不可能會休了她的。
前麵的人隻顧著侃大山,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翠枝和半夏。
周氏顯得很是自得,“翠枝那丫頭在家裏我就看她不順眼,嫁過去還讓她有了賺錢的手藝,更是讓人不樂意。前段時間我可算有機會整治她一番,我告訴她婆婆的那個生娃的偏方,根本就不存在,全是一些惡心人的東西,她卻不得不喝。”
周氏的話深得趙氏讚同,一陣附和,“幹得好!我怎麼就沒想到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