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強薇,生長在西部一個偏遠的山村,在那裏,你基本看不到一輛四輪的車子,當然,除了馬車、牛車、騾車以外……我家的房子在村裏的最北端,距離左鄰右舍大概一裏路,家門前有一條蜿蜒泥濘的小路,沿路雜草叢生,零星點綴著幾朵小白花,一到春天好看極了。沿路走到盡頭率先會看到一堵布滿薔薇花的柵欄,據說我的名字來由便是這一牆薔薇花:由於我是女孩,我們鄉裏又有著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因此爸爸奶奶不待見我,名字都懶得給取,某天我奶奶隨口一說:門口的薔薇花真賤,該修的修,該拔的拔,看著眼暈!我的名字就這麼得來了。薔薇花牆背後就是我家房子,可惜,柵欄背後映入眼簾的是一處破爛不堪的泥房,黃土黑瓦,正大門漏風的木門仿佛在訴說著房子的曆史,一陣風吹來,門就會咯吱咯吱地響......但我從不嫌棄這房子的寒酸,冬暖夏涼蠻好!
這時一聲嗬斥聲傳來:“你這個白眼狼!我是管不住你了,弟弟的米糊錢也要拿!”
媽媽又在嗬斥偷箱底錢的哥哥,哥哥倒是厚臉皮,拿了錢撒腿就跑,氣得媽媽罵罵咧咧的又不能發作,因為偏心的奶奶總會在一旁說:“隨他去吧,吼什麼吼,不見得多少錢,我孫子要買點東西我們總是要給的!”媽媽聽奶奶這麼說,也不敢還嘴,如果換做是我們三姐妹拿錢,那總是要被打脫層皮才作數!可見女人在這窮鄉僻壤裏是沒有什麼地位的。
我在家排行老四,上麵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下麵有一個弟弟,這樣的家庭規模不算大,超生在我們村純屬自然現象,誰家男娃娃多,勢力就大,以至於我媽年過四十還要追生一個幺弟。
對於以上婆媳談話我自然不會多插嘴,歎了一口氣,拿起門邊缺了耳的舊塑料桶,把昨天全家人換洗的衣服一股腦裝進去,機械地走向河邊,嘴上嘀咕著什麼可腦裏卻一片空白,能說什麼呢?說什麼也沒用!貧困的家境使得我比同齡人要懂事,我今年14歲,九月開學後馬上就要升初中,眼看家裏這樣的情況,不要說繼續讀書,能不能將就過日子還是一個大難題,而且在我們鄉下,一般女孩子隻是把小學念完,最多把初中念完就該外出打工養家了。我成績雖好,但是自從小學畢業放暑假之後我爸再也沒提過讓我上學的事情,頭上兩個姐姐也是讀完小學就沒再上學了,反倒是那個成績爛得一塌糊塗的哥哥湊合著把初中念完了,就算是他經常因為在學校搗亂打群架被約談家長,我爸也覺得“欣慰”!想到這裏,我不由得使勁搓洗衣服,看似泄氣又似無奈......
這時,一塊石子從我跟前的水麵飄過,在水上漂亮地劃過五個圈。我就知道他來了!一轉身就看到張洋站在我邊上咧著嘴笑,溫暖的陽光把他包圍著,感覺整個人都亮起來了,甚是好看!我的同桌張洋是一個長著一對酒窩、愛笑的、白白淨淨的男孩,笑起來咧著一口白牙,使得周圍的人也會不自覺地跟著笑起來,應該就是人們常說的暖男吧!他爸爸是村上小學的校長,媽媽是老師,張洋又是他們家的獨生子,他從小在父母的愛護下長大卻沒有養成任何壞習慣,一般來說,對於學習好家境又好的人,平日裏不會主動和窮孩子交朋友的,比如說李老師的女兒黃文詩,在學校裏總是帶頭欺負我,丟我的書包、撕毀我的課本、給我畫大花臉等等,簡直讓人怒不可止但又隻能避而遠之。
但我和張洋是例外,我們從小就玩得好,一起上學,一起做作業,張揚總會和我分享他家裏精致的糖果,也不會嫌棄我從家裏帶去的紅薯,甚至其他亂七八糟、奇形怪狀的“食物”—比如說烤老鼠肉。而且張洋的父母也很關心我,常常邀請我到他們家吃飯、看電視等,所以那會我堅信張洋就是我的天使,他讓我感到莫名的快樂和溫暖,長大以後我要嫁給他,當然如果他願意的話,想到這裏我不禁臉頰發燙,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張洋並沒有留意到我的異樣,二話不說拿起衣服幫我一起洗,我剛想推脫就被他拒絕了:“趕緊洗完了我教你打水漂如何?”
我雀躍地跳了起來,這是我最喜歡的遊戲也是張洋最擅長的,歡快的時光總是很短暫,我們倆一玩就忘了時間,與張洋匆匆告別後,我端起衣服往家方向走,這時候回家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當然不指望有人會來喊我吃飯,家裏孩子那麼多,少一個搶的算一個,我抹了一把汗朝家裏走去,腹誹:過了飯點肯定又沒啥好吃的剩下了,幸好前幾天從王大嬸家後院順的辣子做成的醬還藏著,想到香辣辣的拌飯心裏頓時又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