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宣示主權(1 / 1)

這一句,徹底將他逼回原地,言下之意,她不需要任何依靠。或許,她這輩子到終了也不會完完整整屬於任何人,她的人生注定要被割成裂帛。

這是離別的前奏。

他對那晚的記憶是美好而悲傷的,有時候他甚至會懷疑生命中到底有沒有遇到過她,而後每一次都會想起她最後說的那句話,她鄭重又哀傷道:“若我有幸能載入史冊,後世會知曉曾有個叫花月凋的伶人盛開過,最後枯萎了。可花月凋不是我名姓,我叫宮徵音,宮商角徵羽那兩個字。世人皆可遺忘,唯獨你,請記住我!”

日升月落,時辰從不會停下等誰片刻喘息,十日之期已到,偃樂坊悉心裝點,台下隻設了一把椅子,專等那尊貴客人。

星夜,他著便服隻身入了教坊掛滿紅燈籠的大門,解下甲胄,他不是馳騁疆場驍勇善戰的將軍,隻是個年輕氣盛的公子,來赴這雲期雨約。

她早已立在台上,不見大隊隨從,打趣道:“將軍孤身前來,好膽色!不怕中了埋伏麼?”

他一撩袍子瀟灑坐定,神態自信無可匹敵:“我身經百戰,龍潭虎穴闖得,難道還怕你這小小教坊藏著什麼貓膩?”繼而調笑回去:“你接了我的帖子,莫非想見的不是我麼?我這廂可是自己想見你,與旁人何幹?”

一陣笑聲打斷了二人較勁兒似的談話,瓊夫人滿麵春風給劉馭霄行禮,言說是得了老天莫大的關照才能請得動他這尊大佛前來貴腳踏賤地。

他對瓊夫人的恭維不甚在意,一心隻關注台上語笑嫣然的桃花美人,同樣關注的目光從戲台一側落在她身上,那是快要發瘋了的雎鳩弋。

“我看要再說幾句電話,將軍您就該不耐煩了。”瓊夫人說著讓到一邊,使了個手勢,樂師們得令,紛紛奏起妙音。台上的徵音唱起拿手好戲,台下的劉馭霄聽得目眩神迷,她輕擺楊柳腰肢,細得不堪一握,那歌喉更是動人,句句皆是餘妙繞梁,朗朗上口。響遏行雲,娓娓動聽。飛泉鳴玉,六馬仰秣。珠圓玉潤,遊魚出聽。

一曲終了,連瓊夫人都驚豔得忘了言語,半晌之後,台下響起他一個人的掌聲,他望著她,眼中已有了別樣深情。

她微微屈膝回應讚美,趁熱打鐵推出了今晚的壓軸好戲,她把握十足地建議道:“我有一首曲子專為今夜而作,請將軍為我側耳聽。”

“哦?”如此禮遇教他受寵若驚,他棱角分明的輪廓變得柔和,絲毫不掩飾內心期待,急切道:“那我便好好聽聽這曲子配不配得上良宵。”

此夜,地上是雪,天上是月,銀裝素裹,交相輝映。

她沉了沉氣息,等待雎鳩弋將那填滿心緒的曲子奏響,然等了許久也不見動靜,她曉得是因為什麼,默默在心中製止自己想凝視他的衝動,同他驚濤駭浪的悲切僵持著。

久久,劉馭霄不怒自威道:“何故還不奏樂?”

雎鳩弋醒轉來,同那迫不及待之人眼神交鋒,他試圖宣示主權,台上的女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