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老夫子?”監獄長不管事,這就奇怪了。
張揚邊走邊說道:“書記官,這裏每一個犯人和獄警的資料,進出賬目、往來信函,都要經他的手,據說他是晚清最後一批舉人,不過以我看,除了認識幾個字,他就是塊食古不化的老古董。”
“嗯。”風晴雪心不在焉跟著他,總覺得在這個古怪的地方,有一雙眼睛在暗暗窺伺著自己,是錯覺嗎?
書記官的小房子就在大院盡頭,一處沒有窗戶的平房。微風吹過,院子裏的落葉沙沙響,幾株老樹撒播著蔭涼,牆角的雞籠上頭蹲著一溜老母雞,縮著腦袋,蔫頭蔫腦,沒有生機,一片蕭瑟荒涼。
張揚敲了敲門,得到一聲蒼老的回應,“進來!”
兩人相視一眼,小心翼翼走進了這間屋子。
室內素雅潔淨,一隻黃木桌,兩把椅子,靠牆擺放著三個大書櫃,一行行塞滿了整齊的檔案袋和書籍。
麵朝門口坐著的老人一身黑布長袍,稀疏的頭發晶瑩似雪,消瘦的臉頰飽經風霜,鼻梁上架著一副老花眼鏡,白須寥寥,年歲看上去已是極老了。
桌子上堆滿整齊的線裝書,碼著筆墨紙硯,一切的陳設都極為簡單、古色,甚至連電話都沒有。
“老夫子。”張揚恭恭敬敬作了個揖。
老人正執一杆毛筆唰唰寫著什麼,抬眼瞟了他一下,開口說道:“講吧。”
“我們想見一下老瘋子。”張揚低聲說道。
“理由。”
“求他治病。”張揚說道。
“誰?”
“一個東瀛女人……”
老夫子聞聲停下毛筆,再次瞟他一眼,這一次目光稍稍移動了一下,在風晴雪的身上掃過,又埋頭繼續工作,隻說了一個字:“嗯。”
“謝謝老夫子,這是公函。”張揚將文件袋放到他的桌上,轉身欲走。
“回來。”老夫子淡淡地開口了。
“您還有事?”
“去看看你師父。”老人說道,這是他第一次說話超過兩個字,讓張揚不禁覺得有些意外,他急忙應道:“好。”
出了書記官的門,風晴雪奇怪地問道:“你讓瘋子給她治病?”
“嗯,說他瘋,他其實不是真瘋,隻是……隻是有些古怪。”張揚歎了口氣,“至於能不能成,真的要看運氣。”
風晴雪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竟然沒有信號。
這個閉塞的地方,幾乎與世隔絕了。
監獄號子裏倒沒有肮髒的怪味,空氣幹燥,守衛也不算森嚴,設施陳舊,似乎是許多年前的老式監獄稍加改造的。門板隔著一間間四人囚室,羈押的犯人大多是三十歲以上的男人!
看到有女人進來,這片通道兩邊的囚犯沸騰了!
多少年沒見過女人了?十年、二十年不算長,三十年的剛上路,四十年沒聞過味的比比皆是!
“女人,過來!哈哈哈!”一個壯漢伸著手,想抓一把,被獄警一棍子敲了回去。
一個蓬頭垢麵的老家夥扯下了褲子,對著牆呱呱亂叫……
瘋了,這些家夥都瘋了!
關在監獄裏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女人,會把好好的人逼瘋、逼傻!
“球錘子,亂成馬咧!餓賊你們達!”張揚這一句陝西方言咆哮出去,亂哄哄的監獄頓時鴉雀無聲,群雄萎縮,一個個抓狂的男人老老實實退回了床位,那個衣服的老家夥驚叫一聲,趔趄著鑽進床底,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