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頭推開門,直奔床前,男人已經開始檢查,辛先生站在旁邊。
他看了一眼床,呀的一聲,退後一步,驚慌失措起來:“這。。剛才還好好的啊!”
床上的女人衣衫已經被汗浸濕,緊皺著眉,眼圈發黑嘴唇發紫,她的嘴似是想要張開牙齒卻緊緊扣著,仿佛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辛先生比個噤聲的手勢,神情有些凝重,老胡頭會意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可男人接下來的舉動讓他忍不住生起氣來。
他輕輕撥開女人雙眼,而後左手放在女人心口,凝重的神情變的疑惑起來。他沒有硬掰女人雙嘴,而是緩緩地伸出手在女人頭上輕輕一敲,女人的牙齒就鬆開了。
他俯下身子聞了一下,神情變的更加疑惑。
老胡頭急得臉色漲紅終於忍不住跳腳,“到底是怎樣了,能不能救?”
男人搖搖頭,像是看到不可思議的東西,“脈浮中空如青芤,神如楊花無定蹤。這不是尋常病,我沒有辦法醫治。”
“你。。你不早說,還整得神神秘秘的,耽誤我找好大夫的時間。”老胡頭看著女人開始發青的臉,心想不能再耽誤了。
“不用去找了,這病除了老師,沒有人能治。況且以她這虛弱的身子,若顛簸兩天,誰來了都救不了。”
老胡頭心裏涼了一大片,男人的話透裏著無可反駁的堅毅。他突然想起以前孤身一人的時候,可以想做就什麼就做什麼,什麼也不用想。少了這個女人,就沒有人嘮叨,沒有人催促,不會每過一段時間就有人為自己燒上一次好飯,不用感覺有什麼東西壓在身上,心裏也不用總是留一個人的位置腦子裏總是有一張臉想為她做點什麼來填補。
他害怕了,害怕回到那個看似美好的過去。他心裏突然生出一股狠勇,發誓要把這煩人的婆娘救回來。
“沒有大夫能救他的,因為他根本不是生病,他是中了咒術。”
像在平靜的水麵投下巨石,客人的一句話震得所有人說不出話來。
男人臉上疑惑盡散,眉眼卻皺成大大的川字。
“巫術?”老胡頭雖然不知道客人說的是什麼,但聽這名字再嗅到空氣裏詭異的氣氛,也知道這件事恐怕大不尋常。“還請先生出手相助。”
辛先生搖頭,“我知道怎麼救她,不過想要得救需先自救。”
“怎麼自救?若能救了我家這婆娘,我。。我願來生為你做牛做馬。”
“做牛做馬不必了,隻是。。你是不是真的想救她?”
“這還用說?”老胡頭急得兩眼溢出淚花。
“好!”辛先生點點頭,“這術其實就是讓人陷入昏迷,然而身體機能仍然還在正常活動!換句話說她是一直在被人強製關在夢境裏。”
”強製。。。睡覺?“老胡頭詫異,第一次聽說這樣離奇的病。
”常人每日需睡三五個時辰,睡多了也會出毛病,更和況一直睡?醫術救人總要依循人體生理,而咒術以施術者的意誌強加在別人身上,心誌不堅者中咒後就會出現中邪的現象。常理不通,縱使神醫也無救。“
”啊呀,你就告訴我該怎麼治好他嘛。“聽客人越說越玄氣,老胡頭急得也顧不上客氣了。
“她現在噩夢不斷,一旦夢境被外力打破就沒人能救的了,所以我想辦法讓你進入她的夢境,由你把她喚醒。隻是。。”
“啊呀,您就別賣關子了,一口氣把話說完行嗎?。”
辛先生苦笑,“你總得讓我喘口氣吧?隻是進入別人夢中世界需要聯係,一來,你必須得是她最為信任的人,否則聯係被阻斷你我她都會有危險;二來如果你沒能喚回她或者。。。。她不想跟你回來,你和她都會沉淪最終死在在夢裏。”
屋內再次平靜,空氣裏似乎可以聽到密集如鼓點的心跳。
辛先生不再看他,隻是靜靜看著女人,眼神裏有些悲憫。老胡頭也看著女人,她似乎更痛苦了,身體戰栗想動又不能動。老胡頭暗罵自己沒骨氣,剛發下的誓言怎麼轉眼就忘了?
他狠狠一咬牙,覺得一輩子第一次說出了自己該說的話,“老女人從小沒了父母,除了我誰還能救她?縱使我是全世界最沒有用的男人,可我是他唯一的男人,她又能怨恨我到哪裏去!”他直起身子毫不客氣地盯著客人的有些淡漠的眼,“請先生不要猶豫!等回來一起吃我家女人燒的一手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