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光極好的公寓內,舒楚與楚麗嫵麵對麵坐著,沒有說話,也沒有絲毫的眼神交流,一片靜謐無聲。
“小姨......”像是終於承受不住這種壓力,舒楚驟然開口。
“我知道你今天來是想要問什麼。”楚麗嫵一臉平靜,平靜到舒楚突然覺得心慌,她有些狼狽的移開視線,盯著桌上的茶杯飄出的嫋嫋煙霧,青碧的茶葉在水中起起伏伏,如同她此時的心情。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個時候了,說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做過的事,不會否認。確實是我透露了消息給別人,讓他們順利綁架了你。”
舒楚猝然抬起頭,眼眸驚痛,音帶顫抖:“那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們會要我的命?”你怎麼忍心?
即便是流浪的小貓小狗楚麗嫵都會心懷不忍,何以對她這個親密無間的家人這樣的......殘忍?
“你總是這樣的天真又無辜,好像是世上所有人與你比起來都是汙穢不堪的一般。我承認,我是真心的疼過你的,從小到大,家裏麵最寵我,後來有你之後,我找到了作為小姨的長輩的感覺,我打心眼裏喜歡你的......我和你談得到一塊,也願意一直這樣下去。隻是我終究高估了自己。”
“家裏麵疼寵你,我有時候會微有些拈酸,但是也不過轉瞬即忘,但是封況不一樣,我對他一見鍾情,我真的愛他。隻不過,他心心念念的隻有你!我以為我可以忍,隻要他和我在一起,隻為他吻我眉間的時候那流露出的柔情眷戀,他終究是有點喜歡我的吧?即便是因為我與你有些相似,即便我知道他睡著了喊的永遠是你的名字......”
她聲音開始還能保持冷靜,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後來越發尖銳,像是針尖戳進了舒楚的胸口。
“直到我懷了他的孩子,我以為這是曙光,這會是苦盡甘來,有了孩子,他會更多的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那樣想。可是,卻被宋家那位千金大小姐弄得流產,我還在痛不欲生呢,他竟然要和那個我恨之入骨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簡直是在做夢!”
舒楚唇色蒼白:“......你有過孩子?”
“對啊,而且,因為這一次傷到了子宮,醫生說我以後有孩子的幾率都會很小......怎麼樣,現在是不是有些解氣?我從台階上摔下去的時候,就知道我的孩子保不住了......”
“台階?是那個宋玲故意推你?這件事,你有沒有告訴封況?他怎麼可以這麼對你?”舒楚不敢相信,若是發生了這樣的事,封況還要和那個喪心病狂的宋玲聯姻......那就真不是人了。
“親自動手?她可不會這麼蠢,隻要打聲招呼,就有人上趕著為她辦事,你知道動手的人是誰嗎?就是所謂的我最好的朋友,那個在我自殺的時候忙前忙後的合夥人!不過就是為了一家店麵,就故意在那天在店裏麵的台階上抹了油,‘倉皇’之下又沒有扶住我......”
楚麗嫵的臉上全是冰冷嘲諷的笑意,眼中全是恨,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溫柔大方。
舒楚有些回不過神來,腦中想起了那個朋友忙前忙後,在醫院哭泣述說的表情,上一次也是她打電話來讓舒楚處理楚麗嫵被爆出來的事的......
“怎麼,還不信?她後來做的事不過就是因著心裏愧疚做些微不足道的補償的,怕我真自殺死了,她夜夜不得安穩罷了,到頭來,什麼友情,都不過是一場笑話。至於說告訴封況,我流產的時候沒有讓他到,怕他不好受,出院之後去找他,他卻跟我說分開,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還三令五申的讓我不要把事情告訴你,他說對不住我,心裏想的卻是對不住你。這件事讓他的正牌未婚妻知道無所謂,我在你的麵前才像是最見不得光。”
“我借著你的名頭,和他在一起,他要離開我,還是為了你。他把跟我在一起過,視為對你的侮辱,這一點,我忍不了,也不能忍。我心心念念的,卻是你不屑一顧的......我恨你,舒楚。”
她一口氣說完,像是宣泄了積蓄已久的怨恨與憤懣,而舒楚隻能怔怔坐著,什麼也沒有辦法說,到了這個地步,她又能說什麼?
為什麼陷入愛情的女人都這樣的可怕?明明不關她的事,到頭來樁樁件件都牽扯到她還不算,那些愛情中的失敗者,如貝薇薇者不怪自己,如楚麗嫵者不去怪負心人、怪利益至上的朋友、怪心狠的情敵,把所有的過錯都歸結在她頭上......舒楚閉了閉眼,覺得透骨寒涼。
貝薇薇無所謂,不過是不相幹的人,害了她,有什麼樣的下場都是自找,可是楚麗嫵不一樣啊,明明是她最看重最親近的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她又能怎樣?
“我隻問你一句,你知不知道,這場綁架是為了要我的命?我差一點就會......死。”她說道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聲音又小又輕。
“知道又如何?那女人找上門來的時候,即便沒有明說,我也知道她恨你。在我透露了你的消息之後,我其實就是幫凶,已經默認了他們的做法......他們具體要怎麼對你,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楚麗嫵望著窗外,眼睛像是蒙上了霧,什麼都有,什麼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