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燕雍正坐在辦公桌前處理這段時間累積下來的公務,雖說他手下有著龐大的運作團隊,但是大方向的把握和許許多多的重要文件需要他簽字授權。
“進來。”
他並沒有抬頭,直接問道:“怎麼,是她有什麼事?”
昨天是他近段時間心情最好的一天,舒楚來看他,為他熬了粥,陪了他消磨了整整一下午的時光,到了晚上她要走的時候,他不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她,於是舒楚很沒有原則的舉白旗投降,睡在了公寓隔壁的她的房間。
今天一大早起來,見他神清氣爽的樣子,病看起來好得差不多了,她就忙著回學校,燕雍還有些遺憾,這病怎麼著也該多幾天,他和她好像是回到了爭吵之前的日子,平靜又溫馨,美好得讓人難以戒掉,就像是中了毒癮。
但是同樣,他也不想再讓自己狼狽的一麵繼續呈現在她麵前,暗暗地幸福的同時有著微妙的懊惱,那種情緒,很磨人。
這應該就是……和好的前奏吧?
他愉悅的想。
燕冬頭低下,雙手遞上一個盒子:“不是,舒小姐已經安全到校了。”
“那有什麼事?”燕雍興趣淡淡。
“九少,這是蕭三少派人送到公寓的……說是送您的禮物。”
“禮物?”
燕雍若有所思,仿佛自然自語的重複了一句,眸光不定的看向那個盒子。
“是的。”燕冬暗自琢磨,以燕蕭兩家的關係,這位蕭三少送的該不是什麼宣戰書吧?反正不會是什麼真正的禮物。
“拿過來,你可以出去了。”
“是。”
燕雍打量了一下極為精致的盒子,伸手的時候有那麼千分之一秒的猶豫,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裏有些隱隱不好的預感,沒來由的卻無比確定,像是那個盒子裏麵裝的是什麼定時炸彈一般。
或許是炸彈還更好一點……
燕雍有些恍惚的想。
他看著盒子裏麵的東西,整個人僵硬在椅子裏,背脊防備般的挺直,臉上籠上了一層冰霜,冰冷的沒有絲毫的人氣兒。
黑色的絲絨上,一串晶瑩剔透流光溢彩的紫色的水晶手鏈靜靜地躺著,能夠瞬間讓人被它的美麗所驚豔,卻在那一刻狠狠地刺傷了他的眼睛。
這條手鏈他找卡地亞最好的設計師設計的,原料用的是最新開采出來的一塊極品紫水晶,一係列手工藝做成的成品隻可以用完美無缺四個字來形容……
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
結果現在經由蕭錚的手把它送還給他,隻讓他覺得無與倫比的諷刺,這樣的荒唐,這樣的可笑。
於是他真的笑出了聲,燕冬在門外眉頭大皺,但是到底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光聽聲音的種種情緒,就說明他現在的狀態是不容人打擾的。
那盒子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麼?
燕雍笑了一會兒,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褪去,就像是晚霞落日,終於散盡了最後一絲餘暉,步入了永恒的黑夜。
再不見光明。
他還曾經暗暗竊喜,雖然舒楚沒有明說,但是他讓她把“不屬於”她的東西留下,她卻絕口不提這串紫水晶手鏈,就像是他一樣,話說得再狠,再不留餘地,也還是故意“遺漏”般的留下了她送給他的領夾……
他以為是一樣的心情與不舍,原來不過是他以為。
嗬,時至今日,燕雍你還不清醒嗎?
他的眸光越來越冷,她總是這樣,在給他甜蜜之後,就把他推進地獄,再不留一絲幻想。
外麵陽光正好。
滿室都染上了早春淡淡暖意,但是冰涼的寒氣湧入了他的五髒六腑,四肢百骸,讓他的心漸漸地冷卻僵硬,在沒有絲毫的柔軟。
紀亦琛、蕭錚、蕭讓……
明明是他先遇上的她,卻到現在要被這些人一個個的礙眼,憑什麼?
他為什麼要退讓?
他應該毫不留情的反擊,即使這樣會傷害她。
她本來就應該隻在乎他一個人,不是嗎?
即便她不愛他。
可是那又怎麼樣,誰讓她答應了他?她說試一試的時候,他不是就下定決心,不會放手嗎?所以,沒什麼好猶豫的。
這場遊戲,說開始的權利交給了她,那麼,結束的權利就隻會掌握在他手裏,這樣才算是公平!
Y&S
優美的字體在紫水晶手鏈上灼灼生輝,燕雍唇角笑意冰冷,既然她不珍惜,那就毀了吧!
眸光陰沉的在它身上逡巡良久,他臉上有了些黯然,這是他的心意,即便是她不要,他也不能踐踏自己,隻是這個東西,以後,他都不想再看見了,徒惹傷心。
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燕雍也會被人棄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