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曠涼,風若兮卻覺得呼吸之間有些局促,她拉下了自己的麵紗,試著在這涼薄的夜色之中透過一口氣。她沒有詢問他下毒的事情,也沒有詢問他風家的事情。隻是這樣靜靜地坐著,眸中帶著凝視遠方的定然。
而寒少楓也舍不得打擾,不再開口詢問她為何來此,也不詢問她風沐馨來宮中的事情。一切好似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卻又仿佛無心於這樣的雜事,他的雙眸幽深而又寧遠,了望的卻隻是舉目望去便能一眼覽盡的壯闊宮廷。
“等我一下。”風若兮似是有些受不了此時的氛圍,突地站起,對著寒少楓說道。
沒過多久,她的黑衣身影便飄向了一邊,寒少楓對著空無一人的夜色說道,“去跟著她。”
隨後便是一道黑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沒過多久,洛七便已經回來,而寒少楓仍然坐在梁頂,似是舍不得走開。
洛七的影子投射在了寒少楓的身上,卻並未遮住他的視線,他低下頭,對著寒少楓畢恭畢敬地彙報,“皇上,皇後娘娘偷酒去了。”
“……”寒少楓怎麼也想不到竟會是這麼一回事。
果然,片刻之後風若兮已經端著兩壺酒回來。繞過寒少楓坐下,風若兮卻是沒能將一壺酒端給寒少楓,隻是放在一邊,一邊喝著酒,一邊吹著夜風。
今夜實是有些奇妙,也是有些怪異的。
或許寒少楓所有的舉措風若兮都能想通,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他為何縱容自己的胡作非為。她深知自己有多麼大逆不道,多麼混賬,可若非如此,她怎能讓他放手,怎能出宮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率性而為,本就是她想要的人生。這一世,她實在是不想被任何人擺布了。
寒少楓臉色黑了幾分,“皇後如此雅興,怎能獨飲?”
風若兮轉頭,神色怪異卻又略帶挑釁地看他,“怎麼,皇上不怕臣妾在酒裏下毒嗎?”
自是不怕的,洛七一路跟著她,雖是提前回來,但也是確保了安全之後才會到他的身邊進行彙報。寒少楓自己拿過酒壺,毫不猶豫地飲了一口,酒濃香醇,乃是宮中的精品玉釀,他直接了當地說明,“這是朕的酒。”
“臣妾偷來的,那便是臣妾的。”她的聲音之中盡是坦然,雖是帶著幾分冷,可飄蕩在夜色之中早已被秋意涼薄所掩蓋。她霸道而又無賴,當真敢說“偷”這個字。
“莫非皇後怪朕在羹湯之中下了毒?”
“豈敢豈敢!皇上自是皇上,天子怎麼會出錯呢?”風若兮聳了聳肩,又輕抿了一口壺中酒,似是帶著醉意一般地說道,“況且,若是臣妾當真就這樣被毒死了,臣妾隻怕也是活該。”
“你知道就好。”
風若兮一口酒差點嗆住,可是正如她所說的,她身邊坐著的人是當今天子。既是天子,豈敢有,豈能有出錯的道理?他的話她無從辯駁,可她的想法,他也未必能夠全部猜透!
她看了看天色,隻覺得夜色已深,便起身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灰。她身穿黑衣之時,不僅沒能掩蓋她的傾城之貌,反而讓她一切不合常理的舉動多了幾分俠客的味道,“皇上,夜色已深,臣妾告退了。”
“慢著。”寒少楓叫住了她,“下次勞煩皇後走正門,若是再在梁頂之上相遇,隻怕朕不會有如此閑情逸致與皇後對飲。”
“皇上放心,臣妾還是要腦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