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並未起身,栗姬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江淮抬眸,見寒少楓神色如常,便斂下眸子,輕輕點頭。他不知道栗姬要做什麼,但是他相信栗姬。更何況,以他如今的情況,他過段時間便要問斬,豈會有讓他更糟的處境?
栗姬接著問道,“那你告訴我,你當時有沒有見到一個裝扮奇怪的人,比方說……穿著宮中的侍衛的服裝?”
江淮再次點頭,眼下的情況除了點頭,他別無他法。
風若兮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寒少楓,他的視線微微有些繃緊,一瞬不瞬地盯著栗姬與江淮。如此一來,栗姬反倒是不好下手了。這讓她感覺到,她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
於是,她便直接開口,“慢著,你所說的侍衛,穿著什麼樣的衣服?”
宮中的侍衛會因為服裝而決定階級,風若兮這樣一問也是在情理之中。是以寒少楓仍然未曾有所動靜,隻是此時已經將視線轉到了風若兮的身上。栗姬回頭,謙和地說道,“他的腰間有一塊金色的令牌,頭上戴著紗帽,身上所穿的侍衛服是一襲紫色的長袍,腰間綴有金田玉。”
栗姬這樣一說,寒少楓與風若兮立刻相視一眼,目標已經鎖定,卻還不能解除對江淮的懷疑。
而正在此時,也就是寒少楓心中開始思量的那一刻,江淮忽然捂著肚子倒下,並且他的口中開始流出黑色的血液,就連雙眸也都因為充血而變得猩紅。他的手開始抽搐,雙手使勁抓著地麵,而抓住的卻是一些無用的稻草。
栗姬看著江淮的樣子,驚慌地捂住了唇,若非是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隻怕眼淚是早已決堤。這般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在自己的麵前死去,她怎麼可能辦得到?幾乎都快咬破了紅唇,她還是沒能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悲痛,她的手慢慢朝著他無以攀附的手靠近,卻被江淮一掌拍開。
栗姬錯愕地看著自己那隻空蕩蕩的手,跪坐在地上,顯得有些狼狽。
風若兮連忙衝進了牢房,對著一旁的獄卒冷冷說道,“還不趕緊開門?你要這掌握重要線索的嫌犯死在這麼?”
此時,風若兮還是冷靜的。
隨著咣當一聲開啟了牢房的大門,風若兮靈巧地鑽了進去,寒少楓跟上,卻是站在牢門內沒有進去。風若兮把江淮的眼皮推開,隨後有些懊惱地說道,“不好,他中毒了。”
仿佛一條不小心上了岸的魚,離開了水後,不需要太久便會在撲騰之中死去。
江淮亦是如此。
栗姬呆呆地看著眼前,仿佛此時靈魂都被抽空了一般。風若兮的手微微顫抖,探向了江淮的鼻息,有些遺憾地說道,“皇上,他死了。”
寒少楓眉頭隻是隱隱皺了一下,隨後似是歎息著說到,“罷,葬了他吧。”
此事等於是交給風若兮安排,寒少楓離開的時候,伴隨著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待寒少楓走遠了之後,風若兮才注意到,此時栗姬的雙眸已經流不出一絲淚水,仿佛枯木一般顯得滄桑而又幹涸。
風若兮連忙抓住了栗姬的手,偷偷在她耳邊附聲道,“你放心,江淮沒事。”
她的話如同王母娘娘手中的蟠桃,直接將栗姬失卻了的靈魂驟然喚醒,“你說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她沒有聽清楚,是以她抓著風若兮的手,用力地晃著,絲毫都不敢放鬆。仿佛隻要一旦放鬆了,那麼她之前所聽到的足以讓她活下去的動力都會煙消雲散。
風若兮見狀,隻是重複了一遍,“江淮不會死。”
“可是他不是已經……”
“他服了假死藥,現在看上去或許是死了,但是不出一天,他的呼吸又會恢複。”風若兮將江淮的手放在了栗姬的手中,“我覺得,你現在所要擔憂的應該是你的問題,江淮這樣一走,你要出去就得再過段時日,這些時日都將委屈你了。”
尤其江淮之死本來就是由風若兮向寒少楓彙報,便不用擔心寒少楓會有所發現。
“這種小事豈能惹得皇後娘娘擔憂?應該是民女多謝皇後娘娘了,若是皇後娘娘日後有事吩咐,栗姬定當萬死不辭!”
風若兮不知道寒少楓還有沒有離開天牢,或許在等她過去,是以交代了幾聲江淮的事情之後,便就出了天牢。
幸好她留了一份心眼,否則寒少楓等得久了,隻怕還會再引起其他禍端。風若兮跟上,隨著他回到了坤元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