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若兮有些無奈,隨後開始尋找風奇揚的下落。其實即便是她這個皇後,這宮中也有許多她沒有去過的地方,故而風奇揚究竟在哪,她根本就毫無方向感。若是想用一夜的時間將整個深宮全都走遍,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風若兮抬動了一下腳步,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陣溫暖。原來竟是寒少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跟上,並且在她的身上披上了一件披風。
天氣早已回暖,可寒少楓仍舊是怕夜色根深露重,過了一會,他才一邊陪著風若兮走著,一邊淡淡說道,“風家的家眷是在天牢裏,風將軍則是在慈寧宮中。”
“怎麼會有如此安排?”
天牢與坤元宮,這兩個地方……
風若兮總覺得,這莫名其妙的安排是寒少楓所設下的。若真的是木雲天的所作所為,絕不會將這些人分開來放著。更何況,慈寧宮如今已經今非昔比,想必也不是那種會關人的地方。
寒少楓走到了風若兮的麵前,將她的手緊緊攢在了自己的手心裏。他的手已經被自己護得極為溫暖,握著風若兮冰涼的手反倒是正正好好,“朕將風家家眷關入天牢,純粹隻是為了保護你家人的安全,這樣讓那些人住在一起,隻怕早晚你娘親會死在那個女人的手上。至於風將軍,你也知道風將軍性格耿直,風老太君若是知道此意,隻怕也會忠烈自殺不讓風將軍受家人拖累,故而朕將他們分開安置,為的就是不要鬧出人命。”
風若兮對寒少楓的做法也算是讚同,故而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寒少楓也一直在她的身邊,抬頭便是明月,低頭便是華宮。寒少楓啟唇,漆眸幽深,兩人仿佛是從夜色畫卷之中走出來的一般。
風若兮隨著寒少楓的步子而走,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兩人已經是在慈寧宮前。
風若兮赫然抬頭,寒少楓卻嘴角含笑地說道,“先去見見你的父親吧,天牢人多眼雜,反正風夫人與風老太君在天牢裏都有侍衛把守,應該是不會有任何事情的。”
“我信你。”淡淡地三個字,風若兮轉身朝著慈寧宮走去。
風奇揚是被軟禁在慈寧宮之中的,他知道自己的家眷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自然是要進宮求見皇上,寒少楓卻下了重令,以他逼宮的罪名將他軟禁在慈寧宮之內。雖說是軟禁,但寒少楓到底還是派去了心腹前去伺候,這段時日,他想要風奇揚能夠冷靜下來,二則,則是以兩人之間產生嫌隙的說法保全風奇揚的同時,也能讓風奇揚的壓力更小一些。
風若兮走近,宮中過道都未有人掌燈,更何況是這早已日漸衰敗的慈寧宮?走了幾步之後,總覺得有些陰風陣陣,仿佛周圍散發著各種各樣的冤魂。她以前在宮中從來都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因為她不信命,也不信神鬼,從來隻信自己。
但也許是因為聽過了肅王的故事,故而風若兮才會有這般的心境。
生死輪回,或許賢妃死後魂魄依舊飄蕩在宮廷之內?
走進之後,陰風的感覺果然是少了一些,風若兮點上了燭台,隨後朝著寢殿走去。終是找到了風奇揚,隻是這個時間,他不僅並未就寢,而且和著衣服靠坐在案邊。就這般靜靜地坐著,什麼也不幹,雙眸空洞,人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風若兮放下了燭台,坐在風奇揚的對麵,“爹爹,女兒來了。”
風奇揚赫然抬頭,風若兮此時出現的聲音無疑是在黑暗之中給他點燃了一盞明燈,讓他稍微能緩一口氣,看看周圍的風景,“來了就好……哎,都是爹爹無能,沒能保護好你的娘親與姐姐。”
“這不關爹爹的事。”風若兮解下了身上的披風,“娘親與姐姐都是因為被花姨娘陷害才會有今日一事。爹爹,花姨娘勾結叛黨,已經連同言鄰國裏應外合,想要引發將軍府的兵變。皇上將爹爹安置在此處,為的不正是要讓爹爹冷靜下來尋找對策,爹爹何以自怨自艾?”
風奇揚才將所有的視線放在了風若兮的身上,有些欣慰而又有些酸澀地說道,“若兮,你長大了。”
他的聲音帶了些許的滄桑,不過是半月未見,風奇揚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白發,這樣的一位父親,令風若兮心中有了些許淡淡的梗塞,“爹爹,女兒隻是希望爹爹能夠重新振作起來。爹爹當日對女兒說過,男人自當是要保家衛國,可是現在朝中內憂外患,爹爹難道就要這般放棄了嗎?”
“想不到我風奇揚戎馬一生,最後倒不如你這個女兒想得更加通透。可是要成大家必先齊小家,我連你的娘親與姐姐都保護不了,何以保家衛國?”風奇揚挫敗地低著頭,曾經英氣勃發的他早已是不複存在,如今的他失卻了當日的爽朗,多了一份蕭索與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