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音裏一段說書,時間不知不覺溜過。出了浮音茶樓,眾人都知尹千城的下一處落腳之地,花家兄妹自然是先行告了辭。兩位皇子本就是聽聞尹千城回京消息趕了下早朝出宮,這會子自然是順道和尹千城作伴回宮。
花雪和鬆若早在宮門候了多時。
“小姐。”說話的是鬆若。
尹千城微微頷首,“花雪呢?”
鬆若微低著頭,“她,她在馬車內睡著了。”
馬車內又沒有人尹千城清楚,鬆若說謊時習慣低頭和目光閃躲尹千城清楚,花雪喜歡玩鬧的性子尹千城亦知道。她笑道:“你們兩個先回去吧。”
鬆若聽完猛地抬頭,沒有動作。
尹千城知道他心中所想,道:“放心,回去的路我自己是知道的。”
鬆若依舊未動,尹千城略有些頭疼。若換做花雪,花雪雖然不知道她的意思也為聽從,但鬆若不是,若鬆若覺得尹千城的決定不妥一定不會聽從。
旦聽盛子淩插話道:“本皇子待會差人送她回尹府。”
鬆若看了兩眼盛子淩,這才點頭上了馬車走了。
剛進皇宮,便有一個宮女從不遠處小跑過來。在三人麵前停下,道了聲:“見過五皇子、六皇子和尹小姐。”
這畢竟是皇宮,尹千城識不得幾個人,所以她自然不必說什麼,好歹還有兩位皇子在一旁。盛子豐識得這位宮女是盛子淩母妃良妃身邊的貼身婢女,在一旁靜靜看著。
那宮女又道:“五皇子,良妃娘娘讓奴婢在此候著,若是您回宮讓您立刻去芷蘭殿一趟。
良妃是四妃之一,芷蘭殿是她的居處。盛子淩之所以性子狂傲,一部分是襲承了這位良妃的性子。據說這良妃亦是個高傲的主兒,不樂意連後宮最大的主子皇帝的情都不領。不過這本是無可厚非,良妃出身名門世家,她又是家中嫡長女,自來便是優渥無二。
盛子淩是良妃唯一的兒子,她得知尹千城即將進宮早早候著盛子淩目的是將盛子淩支開,不難看出知子莫如母和舐犢之情。怎麼說今上對尹家對尹千城的態度並不明朗,尹千城本身處境也有些尷尬。自古有句名言叫聖心難測,良妃此舉也屬人之常情。況且良妃素來行事有一是一,直白的不需要刻意掩飾。
盛子淩雖說狂傲,但並不代表他愚拙到連這點始末都捉摸不透。他隻在聽到婢女的話時臉色微變了一瞬,之後臉色無他,與尹千城言語了一聲便隨那婢女走了。
尹千城本來就沒有讓兩位皇子隨自己一同麵君的想法,與她而言,見誰不是見,不過是今日要見的人並非她自己想見,卻也不得不見。她餘光瞥著五皇子的背影,開口:“拜別六皇子。”說完隨一旁候著為她引路的公公先行走了。
皇上在禦書房召見了尹千城。高台明案的左下手還立著一道頎長的身影,尹千城第一眼便理解了兒時南燭先生教的‘劍眉星目’這個詞,皇家子嗣都長得姿容不凡,與五皇子六皇子不同的是這人身上有一種氣場,一種見到他便眼見千軍萬馬的氣勢。尹千城識得他——二皇子盛子崖,是皇子中唯一的將軍,也是皇子中除太子官職最高的。
尹千城略俯首,聲音清冷而疏懶道:“見過皇上,見過二皇子。”
皇上身邊立著的奇公公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尖刺的聲音響起:“尹小姐,您莫不是忘了跪拜行禮了?”
高坐之上那明黃身影開了口:“南潯王,難道是你在天若宗待久了,這等禮數也盡數忘了?”
尹千城絲毫不見膽怯和慌亂,反問道:“敢問陛下,天若宗中人見著皇室一族可需行禮跪拜?”
真龍天子九五之尊素來都是氣場威儀不凡,倒也並不是說今上氣場威儀不夠。隻是尹千城十年裏經曆甚多,而且讓人不得不承認的是她也生生帶著氣場,不輸旁人。
天若宗初時是鳳朝不知哪一代的閑散皇弟所創的江湖門派,後來當時的皇帝遭奸人逼宮篡位,這位久浸江湖的皇弟帶他手下江湖人士相助皇帝肅清奸人。皇帝以資恩賞,一紙聖令以告天下天若為鳳朝皇室宗族。而後多年,天若宗成為鳳朝皇室不可多得的堅韌臂膀。天若宗風頭一時無兩。在天若宗最風光的時期,又賜下天若宗見皇室一族無需跪拜的恩典。但不知因何緣故,天若宗一朝退隱,與皇室再無唇齒相依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