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兩人回到主街上。
“七皇子。”
兩人互望了一眼,皆緩緩轉身。出現在視野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錦衣羅衫,遠遠有些距離看去,都是臉上帶笑,嬌俏可人。兩人未動,倒是女子碎步小跑了過來,依可見身姿婀娜。
紫衣銀發想,這才是妙齡女子該有的姿態吧,當時年少春衫薄。如此想著,不知是否看錯,竟覺得身旁的白衣男子看了自己一眼。
“七皇子。”女子走近又喚了一聲,,喚完才喘了兩口氣,麵色稍緩,有些微低了頭,“我今日剛陪了母親到妙華寺祈福,正準備去翰林院看望父親。真巧,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夏二小姐。”相比女子,盛子元隻禮貌喚了聲以全禮數。
姓夏?翰林院?紫衣銀發暗暗在心裏猜測這個女子的來曆。
其實夏二小姐早就看到了盛子元身邊醒目的紫衣女子,或許是因為他身旁女子讓她生了些許威脅感,她才會有些豁出去的勇氣追了過來,此時她麵露驚奇之色,目光略轉向尹千城又極快轉回了盛子元,“這位姑娘是?”
盛子元轉向身旁的紫衣銀發道:“這是翰林院掌院學士夏大人的二女兒夏靜嵐。”這才回答夏靜嵐的疑問,“尹家千城。”
明明他介紹她隻用了四個字,卻正因為寥寥四字,顯得更是親昵,不需旁的冗贅說辭。
難怪女子方才說去翰林院。尹千城自然知道翰林院掌院學士的存在。夏學士是皇帝文士班子的第一人,故格外受皇帝器重。如此,夏靜嵐能出入宮中也是情理之中。
夏靜嵐吃了一驚,又好似想了什麼,道:“是了,大家都在說你的事。我能冒昧問你個問題嗎?”
紫衣銀發未多想,道:“夏小姐但說無妨。”
“七殿下身邊素來沒有女子,多有人道他天生不喜與女子接近,為何你隻是才回京都,今日卻能和七殿下一起並肩談笑?”
這夏小姐方才碎步跑來的嬌羞,與此時露骨直白真真是截然不同。難怪總有人說女子心思最是難猜。紫衣銀發差點就直接笑出聲了,她虛咳了一聲,“夏小姐的前半句意思就是說七殿下不近女色對吧,或許是我不近男色所以才能和殿下走得近些。”
“……”盛子元著實被女子這句話嚇到。
“真的嗎?我還是不信,怎麼可能有人對著殿下能不……心猿意馬。”女子將後四個字說得極輕。但尹千城還是聽到了,差點扶額。
“你不近男色那可要傷了一大群人的心,紫紫。”
尹千城抬頭,叫瞧見了說話的玄衣男子,嘴角抽了抽,喚道:“小玄。”
小玄絲毫不為尹千城的招呼所動,而是對著夏小姐一本正經道:“這位姑娘,首先,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的傾心對象都是個人私事。縱然人言再多,於你都沒什麼關係吧。第二,如果我沒有看錯猜錯的話,你是傾慕這位七殿下的,如果真是,還望你知道,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無用。最後,相不相信一個人是你的自由,但是沒有人有義務要令你滿意到相信為止。”這番話說來十分順當,維護的也理直氣壯理所應當。就好像他是她兄長,見不得旁人欺她半點。
夏姑娘長這麼大估計沒被人如此說過,但這段話邏輯清晰,言辭無錯,她在那兒眼眶微紅不知道說什麼為好。而她極其希望開口幫自己說話的白衣男子也隻是一旁默然思索著什麼。
想來剛才夏小姐的話小玄都聽了個一字不落,尹千城覺得這種別人偏袒的感覺很好,但也不能沒了分寸,她扯了扯男子玄色衣袖,“七殿下,我們便先行告辭了。”
情理之中的告別之辭沒有聽到,尹千城去看白衣男子。她看向他時,他的目光剛才從她扯玄色衣袖的手上抽回,他聲音淡淡:“告辭。”
尹千城注意到男子落在自己手上的視線,但此時放手是不是會顯得生硬和刻意。她此時隻覺手上如一片火種灼熱燒著煎熬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所幸最後便幹脆沒有放。
小玄催了又催尹千城,舊話重提又說道:“你剛才不是說你不近男色嗎?我倒是知道有個好地方適合你去。”
紫衣銀發百無聊賴搭著話,“什麼地方?”
“額……胭脂街拐角第三家。”
紫衣銀發將男子所說的和印象裏那間華麗無比的樓對上等號,頓時沒了聲音。
盛子元遠遠的還能聽見,而且他跟著男子的描述略想了想也知道男子說的是京都數一數二的青樓銷金窋倚紅樓。他剛才還帶她經過。
“明天之前將紫竹院的紫竹都修剪一遍。”
“……”
紫竹院?他住在尹府?
對話漸行漸遠。耳邊卻似乎有聲音叫囂著。
“七殿下。”
他瞧見夏二小姐還在,疏離卻禮盡,隻道:“告辭。”
塵埃落定,隻餘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