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神算哈哈大笑,擼著灰白的胡子對晏滋豎起大拇指“自古,帝王極推崇這種子虛烏有之說,獨陛下不信。且以女兒之身做著連男人都望洋興歎的大事,其魄力與能力定是高人一等的。草民得幸兩次為陛下測字也算有緣,不妨直說。測字算命不過是糊口謀生的工具,世間萬物信者有不信則無。有人堅信鬼神之說便總覺著人在做天在看,也有人不信。就好比陛下,從來不信天命也不信鬼神,打從草民見到您的第一眼就看出您的骨子裏透露著一股野性,是常人難以馴服的烈馬,所以草民打定您定會大展宏圖。果如其言,哈哈。”
端木神算一方麵為自己的精準測算感到驕傲另一方麵也為晏滋的過人膽量和謀略感到佩服。對這位首開先例的女皇陛下持看好態度。
晏滋也是哈哈大笑,不知為何,見到這位端木神算就好像見到一位故交舊友。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日的場景當真應了那句話。兩人一見如故,好似忘年交一般,但誰都沒說破。
盛臨聖一直從旁觀察著,他不信這世上真有什麼人能預知未來,而且僅憑幾個字。但同時這麼精準的結果由不得不信,所以不由得對這位先生多了幾分警覺與窺探。不過見其仙風道骨談吐儒雅不像是卑鄙小人,倒是有些君子風度的,莫不是自己真的多慮了。
盛臨聖疑惑不解,眼神卻一直遊走在端木先生身上。端木先生也看得清楚,不過看這位將軍的五官以及眉宇中含著的正義之氣打定是個正義之士才沒排斥,而是大方的任由其打量自己,反正行的光明。
兩人之間的眼神對決很微妙,眼神與眼神的來往隻在晏滋側頭擦肩而過,所以晏滋根本沒發現,但其實身後與身前已經暗波洶湧。
晏滋微微一笑,既親切又不失威嚴的看著端木先生,將銀子放置桌前“先生,這是上次的錢。你說過不準不給錢,可事實證明你的確有過人本事,這是應得的酬勞。”
端木先生接過銀兩,順手將錢財丟到不遠處躺著的乞丐碗裏。乞丐睡得迷迷糊糊忽現天上掉錢,頓然精神百倍,立刻帶著錢兩走了。
盛臨聖看的憤怒,上來就揪住端木神算的衣領怒斥“大膽刁民,你這是什麼意思!陛下給你的錢財是對你的肯定,你倒是不識抬舉居然將東西轉手與他人,你這是不識時務不知好歹,信不信本將軍立刻處置了你!”
聲音洪亮暴躁,如同一頭凶猛的野獸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的獵物。端木神算很肯定盛臨聖對晏滋的感情極非尋常,也知道這位正義凜然的男人不會隨便大開殺戒,所以麵對這種可怕的眼神一點也不畏懼。反而直視過去,接受了這種不禮貌的對待同時也細細揣摩了他的心思。
“贈人所急,當是大德。陛下仁政愛民,盛將軍忠肝義膽應該不會不知道誰人最急需吧?”端木先生笑的古怪卻輕描淡寫的化解了一場隱隱而來的風波。
盛臨聖那凶神惡煞的眼神被他的三言兩語打散,眼底不自然流露出一絲尷尬,雖然是轉瞬即逝之事卻毫無遺漏的被端木神算看在眼裏,不說出但笑得匪夷所思。
晏滋終於看到他們不同尋常的反應,未免尷尬,隻好借口聽戲先走了。端木神算站起身行禮恭送,晏滋點了點頭繞過後門從前麵進入戲園子。
戲園子還咿咿呀呀的唱曲聲以及抑揚頓挫的小調從樓上飄到樓下。裏麵坐滿了喝茶嗑瓜子的看官,晏滋一襲淡黃清秀綺羅裙入內,身後米色發繩隨著陣陣微風飄飄揚揚,時不時打在緊隨其後的盛臨聖臉上。搞得正兒八經的大男人也忍不住蹙起眉頭發起婦人牢騷。
“該死的,就不能把這發繩剪掉!也不嫌礙眼!”
“啊?”晏滋被這奇怪的牢騷弄的詫異,轉頭看向身後怒意漸濃的盛臨聖,忍不住噗笑“真是奇怪,你一個大男人怎的對一根小東西這般刁蠻。不過是亂了你的眼又不是擾了心何必這般在意。”
晏滋隨口一說,但不想落在盛臨聖的耳裏格外有意思,一時之間兩人都尷尬不已,沒再說話。晏滋趕緊轉回去,繼續往前走,盛臨聖則一路緊跟。
隨後兩人在樓上某個角落處找到位置坐下,眼力勁極好的小二立刻上來沏茶。一壺不怎麼香甜的普通茶水含在口中卻是別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