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仔細的看了一會兒,便緩緩開口道“我就選這個了......這下可以讓我走了吧......”
“當然......”鬥篷男思索了一會兒‘既然是您的選擇的話,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她的臉雖然埋在了黑影之中,但是,我卻可以感受到他鬥篷底下犀利的目光。
我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正想讓安妮將那瓶子放下,可話還未出口,便看到那瓶子的蓋子突然打開,好似黑洞一般,將安妮的手指吸了進去。隨後便像一頭吃不夠的野獸,向著安妮的胳膊直接吸去。
安妮尖叫著,想用另一隻手拿去瓶子,沒想到那瓶子卻像一個無盡的無底洞。經過一番掙紮,最終,安妮臉發絲都沒有留下。我正要將手伸進瓶子裏,沒想到那夜路商人卻一掌把我推開,拾起地上掉落的塞子,將瓶子扣住了。
我坐在地上驚魂未定。隻見那隻瓶子在地上獨自擺動著,不久便在瓶口滲出了血來。鬥篷男拿出一隻高腳杯,趁機喝了幾口,搖了搖頭。
‘你......把安妮......”我一時說不出話來,可是事實卻很清晰,安妮極有可能在這個瓶子裏喪命。
鬥篷男咋了咂嘴,緩緩地對我說“這是專門為殺人犯準備的處理屍體的瓶子。第一次裝了活人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他拿起瓶子,在陽光下搖晃,好像在窺探裏麵的情況。
“能不能把她救出來。”我注視著那個烏黑的瓶子,滿是擔憂的問道。
讓我想不到的是,鬥篷男將那瓶子不屑的扔進箱子裏,腳步中夾雜著怒氣向我走來“怎麼,難道你還想救她?就算你救了她,她也不會和你一起進入虛無界的。我這是在幫你啊......”
“為什麼......”我盯著那張埋在黑影中的臉說道。雖然對於安妮改變心意的事情我也覺得很失落,但是這種極端的處理方法,也確實讓我接受不下。
“兄弟,你還在這裏充當什麼好人......”鬥篷男的話語中透著一絲調侃“利用這個女人做工具,去虛無界救另一個女人,想的很周到不是嗎?你和我相比,究竟哪一個更邪惡一些呢?”
他蹲下來,黑漆漆的臉突然貼近了我“去虛無界,我隻被允許帶兩個人。如果你想去救那個在虛無界的女孩兒,那麼一切都得聽我的安排。”這話語聽起來平常,可是卻寒氣逼人。
或許,那夜路商人說的是對的。與他相比,利用安妮救出莉迪亞的我才是最卑鄙的。我並不是什麼可以信賴的人,或許,我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善良,漸漸學會了說謊,也漸漸學會了偽裝。想笑,笑自己無力扭轉乾坤,什麼都改變不了,還用自己的刺,傷了其他人。
“可以......”隔了很久,我才緩緩地開口“不過,你得保證不威脅到安妮的性命......”
“這一點,我當然可以保證......”那夜路商人起身拍了拍手,轉身整理好這屋子裏的貨物。
我盯著那箱子上亮晶晶的那碗肉湯發呆,湯麵上依舊漂浮著那酷似指甲的物體。這屋子裏的一切幾乎都是用箱子堆砌而成,而這些箱子中的每一件物體,幾乎都隱藏著不知名的危險。
鬥篷男漸漸移到了飯桌邊,望著那些幾乎文絲未動的飯菜有些失望的咂了咂嘴。
“娜莎!”他走到門前突然大吼起來“過來吃飯了!”
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急促的喘息聲伴著雜亂的腳步疾駛而來。鬥篷男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把這些精心準備的飯菜,連同這些新鮮的肉湯一起,倒在了門邊。又多又厚,像一個人的嘔吐物。
他轉過頭,把碗碟丟丟給了我“幫忙去洗洗,我實在騰不出時間。”我機械的答應著,一點點挪到了水槽邊,把水開到最大,任由那水珠連串的打在我的臉上。
“人類啊,如果被逼上了絕路,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鬥篷男一邊忙著手中的活,一邊感歎著。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主人上次出現時,警告我的那句話“隻是工具......”我竟然忍不住小聲說了出來。
鬥篷男又在冷笑,他的鼻音很重,每一次都可以聽的真切。“沒錯,他們隻是工具......”他悠悠地說著。
屋外,一陣風刮過,吹的草地一陣響動。那白衣女人換了方向,逆著風,繼續嚼著她的豐盛晚餐。人如果被逼上了絕路......連自己的同類也會毫不介意的吃掉嗎?
水槽中的水已經覆蓋了碗麵,一層亮晶晶的油浮了上來,在陽光下變換著色彩。
我覺得自己正在清洗著一個未曾謀麵的人的屍首,也在清洗著幾十隻失去雙眼的夜鶯的羽翼。我的雙手是汙濁的,心也一樣……漸漸地,缺少了初始時的那份純真。那個如夜鶯一般的人,再一次哼起了小曲,漸漸地,飄蕩在整個原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