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唐突(1 / 3)

把柯雪送到學校,已經是十一點多了,她們宿舍樓十一點半關門,差點兒就沒進去。我轉身剛要走的時候,柯雪忽然叫住了我,意味深長的跟我說:“好好珍惜方寧吧。”然後就上樓了。說得我站那兒愣了好半天,心想:怎麼冷不丁冒出這麼句來呀?

等我回到學校的時候,宿舍大門早鎖了,好在我住一樓,沒費勁兒,翻過陽台,就進了屋了。借著月光,我發現大頭躺在我床上呢,而且居然睡得十分放肆,四腳八叉的,還邊睡邊流著口水。看他睡得那麼香,我倒不忍心把他叫起來了。我這人就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得挺厲害,到做的時候,還真下不去手。結果我搬了六把椅子,對齊了,擺成了個床。想著就這麼湊合一宿就得了,可一來椅子實在硌得難受,二來我心裏有事,躺了半天,不但睡不著,反而越發覺得心事重重的。索性起身上了陽台,漫無目的的抬起頭,隻見一輪明月掛在天際,掛在深邃幽暗的夜空中,顯得分外皎潔。月光如水一般泄下,仿佛給大地罩上了一層輕柔的薄紗,朦朦朧朧的,讓這真實的世界變得縹緲起來,宛若霧裏看花。就好像柯雨一樣,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我雖然知道她從來沒有對我表露過什麼,但我卻固執的認為,埋藏在心中的感情往往才是最完美的,也是最深刻的。因為它從不曾被看透,依然保留著可供幻想的空間。我甚至開始懷疑,喜歡柯雨,隻是為了找尋那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任是無情也動人”我不禁喃喃道。這時,我發覺我又陷入了自己製造的傷感之中了,於是趕忙想捋捋頭發,把情緒從感慨中拉回來,可手剛剛抬起,卻一下子就僵在了那裏。因為這個動作讓我在一刹那間想到了方寧。記得高一時,她坐在我後麵,總是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把我的頭發弄亂,當我憤怒的回過頭,想要斥責她時,她就嘿嘿的衝我笑,笑得那麼無邪,那麼純真,讓我一直以來都不曾忘卻。隻是當時我並沒有讀懂隱藏在笑容背後的東西,而僅僅是把它看作理所應當的討好罷了。或許這應該歸咎於我們彼此之間太過熟悉了,以至於這種真實感情的流露,常常會被當作不經意間的戲謔,任它匆匆劃過,而沒有絲毫的珍惜與遺憾。或許人就是這樣,愈是難以得到的,愈是千方百計地去尋覓;容易得到的,卻反而覺得索然無味了。難道我們真的隻是好朋友嗎?我不知道,隻是細細咀嚼著柯雪剛剛話中的含義。

想到這裏,我轉過身看看大頭,見他依舊睡得那麼恬靜,對,恬靜,雖然聽上去不太恰當,但用他在身上,卻顯得格外貼切,因為他的安詳,因為他的無憂無慮,更因為他的真實。而他輕而易舉擁有的這一切,對於我來講,卻沒有辦法做到。忽然一陣風吹來,我不禁感到一絲涼意,下意識的把衣領輕輕的豎起,這一刻,悵然若失。

我就這麼靜靜地站著,許久不曾變換姿勢。直到天漸漸的亮起來,一縷陽光照在臉上,刺得我眯起了眼睛,趕忙背過身去,長長舒了口氣,卻不小心引來了幾聲咳嗽,正當我想掩住聲音時,大頭已經被驚醒了。他見我站在陽台上,一臉驚訝的問道:“你怎麼還在我宿舍呀?”聽得我差點摔一跟頭,要不是有陽台擋著,真就一下子栽到外麵去了,我趕忙站穩當了,說:“大哥,您仔細看看成嗎?您不覺著這地兒跟您那宿舍有點兒不一樣嗎?”大頭這才抬起頭來,左看看,右看看,然後一邊點頭一邊說:“嗯,是有點兒不一樣,那我這是在哪呀?”我說:“您在我床上呢!”大頭說:“不對呀,我跑你床上幹嘛來了?”問得我真是一頭撞死的心都有,我沒好氣兒的說:“我賤的,非得拉您上來還不行嗎!”大頭一聽,咧著嘴就樂了,說:“你什麼時候改行幹這個啦?我怎麼不知道啊。趁我睡著了,你沒對我幹什麼吧?”然後特淫賤的看著我,看的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就說:“得了吧你,找我也不找你這樣的啊。再怎麼著,我也不能這麼糟蹋我自個兒呀!”“不貧了,說真的,我怎麼睡這兒了?”“哎,合著昨天的事兒你一點兒都不記得了?你這什麼腦子啊?攏共喝了那麼點兒酒,至於成這樣嗎?”我邊說邊走進屋,拿手指頭戳著他腦袋,使勁的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