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來(1 / 2)

出其不意,必自斃。

抬眼看見林彥的時候,安生腦海裏盤旋的,隻有這幾個大字。三年沒回家了,這次回來也基本沒出過門。本想著出來幫媽媽買點東西,誰知回來就在院子裏碰上了。安生苦笑,那些年的小心翼翼成慣性,導致過去這麼久看見他還是會緊張。

林彥也看見了安生,安生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

“回來過年啊?”

“嗯,叔叔阿姨還好麼?”

“挺好的。”

安生等了幾秒,見對方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就開口說:“我還有點事就先……”,沒等她說完,頭頂上方傳來低沉的聲音:“好久不見了。”

安生沉默了。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像是各想各的心事一般。還是安生的手機鈴聲打破了略顯尷尬的場麵。

“蓉寶,路上小心點走,買到了快點回來,大家都等你呢。”

“知道了媽,馬上就回來了。”

掛了電話,正要把剛才被截斷的話重新說完,彥倒先說話了:“改天一起吃個飯吧。”

安生動動嘴唇,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截斷:“欠你的一次酒,我還記著。”

終究還是點了頭,“好”。

轉身,上樓。

林彥看著她的背影隱進樓道,一聲“再見”再嘴邊打個轉,終究沒有說出來。

進了家門,暖氣的溫度瞬間驅走了周身的冷意。把手裏的東西遞給爸媽,轉身進了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要躺下去,被弟弟辰子一把拉住。“姐,從小到大你就沒學會什麼叫‘坐’在沙發上。”安生懶洋洋的拖過抱枕揉成一團抱在懷裏,“當初挑沙發的時候都是躺在上麵挑的,你以為我為什麼把它搬家裏來了?”“姐,你沒救了……”安生正打算反駁,手機響了,是短信。“包包,回國了是不是?什麼時候聚一次吧,畢業幾年了都沒回去過,有時間嗎?”是小河,大學室友。想起來前幾天在群上說回國了而且有事要去一趟成都,這下本地的大學同學都有意再見一麵。想了想,安生回:“過完年過去吧,其他人你看著叫吧,好多人的聯係方式都掉了。”“沒問題,到時候去接你。”“嗯呢。”

扔下電話,看著小河對自己的稱謂,包包呢……

這是大學時候自己的外號。說起來,從小到大由於在朋友圈裏始終有著中心的位置,又因著自己不許,所以大家叫來叫去,外號這東西始終和自己無緣。剛升入大學,同寢室的女生起哄起外號,輪到自己的時候,本來笑著就要岔開話題,誰知小河叫了句“包包”,還說“你皮膚好好,捏著好舒服,包子臉嘛。就叫包包吧”,說罷,連著叫了好幾聲。於是就有了這個被叫了四年的外號。當時為什麼沒有出聲阻止呢,應該,是那句“包包”,讓她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總是用寵溺的聲音一聲聲喚她“寶寶”吧……

好像,真的是過去很久了呢。

正在出神,電話又響,陌生號碼。安生向來不接不認識的電話,於是便掐了。誰知又打來,隻好發短信問:“你好,哪位?”那邊倒是沒了動靜。應該是打錯了,也沒多想,把手機扔一邊,湊過去和辰子一起看電視。

今天家裏來了好多人,都是家人。安生三年沒回家,這次回來,家裏的親戚全來了,安生一個人在外久了,對家裏熱鬧的氣氛覺得既久違又溫暖,便整天在家陪爸爸下棋,陪媽媽看電視聊天。爸媽都說,上大學的時候每個假期回來,倒是整天在外麵和朋友玩,很少在家,這回倒是趕都趕不出去了。安生爸爸說:“該不是這些年沒回來,和那些朋友都生疏了吧。”安生楞了下,笑:“在家陪陪你們還不好,倒想著把我往外攆了。”安生媽媽說:“在家就在家吧,外麵天寒地凍的,你又不肯多穿衣服,凍感冒了就不好了。”安生正巴不得媽媽這麼說,撒嬌似的抱著媽媽不撒手,就這麼把話題給岔了過去。

一大家人吃完飯,安生陪爸媽把舅舅小姨送走,幫忙收拾了飯廳,就說有點累了想休息,回房的時候聽媽媽說:“平時不是都要看連續劇的,今天大結局了,倒沒興趣了?”安生回頭說:“舅舅和小姨太熱情了,一天下來倒有些困了,媽你看會也早點睡吧,明天陪你上街去。”見媽媽點了點頭,才轉身關上了門。一下子倒在床上,過了很久都一動不動。安生沒有睡著,心裏想著今天在樓下的那場遇見,好像想了好多,但又什麼都沒想。都過去那麼久了,記憶都開始模糊了。

摸過手機,才看見未讀短信。還是那個陌生號碼。“明天有時間嗎,咱們聊聊。”看起來在詢問,其實隻是給了不得不的選擇。這麼多年過去了,習慣還是沒有變。隻是看著這條“通知”的短信,突然有點厭倦,隻回“還是不要見麵了”。發送成功之後,便關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