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上的森林》(3 / 3)

那青年男子見狀好生感慨,但其實他比女兒也好不到哪去,心中隻想立即倒地休息,甚至連有沒有野獸似乎也顧不得了;但不知怎地,每每當他碰到阿水的眼神時,又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來,所以竟一直都能咬著牙、一邊拄著“拐杖”一邊向前蹣跚而去……

就這樣,四人一路風餐露宿,幹糧不夠了就摘些野果充饑,大雨來了就躲上一陣子,真可謂苦不堪言。但龍太子雖然還背著一人,卻竟然未見有多少疲憊,一直都走在最前麵。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無論多苦多累,都一定要走出去!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過來的,還怕眼前這點困難麼?”。甚至,一路上他依然時不時地說說笑笑,興奮的神色似乎從他身體的每一部分都能傾瀉流淌出來……

那男子眼見此景,大是感慨,心想:“這小子簡直是有超級體能!我看就是去奧運會比十項全能,估計也可以奪獎的吧!唉……”

就這樣又走了數日,眾人隻覺周圍森林的密度似乎在不斷地緩慢降低;並且遠處森林的盡頭也總是隱隱透出陣陣的陽光,並似乎正逐漸增強!

“嗯……,我看……大概明天就可以到達森林的邊緣了!”龍太子突然揮臂揚拳道。蓋因他從小在森林中進進出出,因而十分地有經驗。

眾人聞聽此言不禁精神大振,一時都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這天晚上,在大家都睡下之後,龍太子依然如往常一樣一個人靠坐在小樹屋的小門邊。望著他小小的背影,阿水怎麼也睡不著;朦朧中,她似乎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

她還依稀記得龍太子一歲左右的時候──“那時他還是剛剛學會走路不久,就老是鬧著要跟我一起幹活。眼看著他那瘦弱的身體,我不禁刮著臉笑道:‘你看你,這麼瘦,怎麼幫娘?除非你把自己練得壯壯的才行哦!’他聞言不解,隻瞠著一雙大眼睛望著我。我於是就一邊做示範一邊告訴他要多走啊多跑啊、多蹦蹦啊多跳跳啊……等等。沒想到他還真照做了,每天一起床便開始練習,直到一身出汗為止。漸漸的,他的飯量一天天增長,終於不再顯得瘦弱了。到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又上山砍柴,下河捕魚,白天犁地,晚上擔水,身體更是越發地強健起來……”

“又過了數年,記得那是在小太子五歲時,他父親突然一病不起而‘走’了。此後,小太子就常常‘問’:‘娘,叔叔去哪了?’‘唉,他……他死了!’‘什麼是死?’‘嗯……死就是一個人永遠……永遠也看不見了……’我一時不禁嗚咽了。他聞言一時發著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如果娘也……也死了,不見了,寶貝——你……你怎麼辦呢?’我突然問道。‘啊?不,不會的!娘不會死的,我不要娘死啊!’他一時小臉蒼白,在頓了頓後突道:‘啊,對了,我可以去代娘死啊!對了,對了,就是這樣!那娘就永遠也不會不見了的!”他一時臉上樂開了花。“可是那樣你就得死呀,難道你不怕死麼?’‘不怕!我才不怕呢!”他一時揮著小手扭著腰‘叫’道。見此情景,我不禁咯咯而笑,屋子裏也一時變得極其暖和……”

“就這樣,小太子他一天天長大,懂得也就越來越多。也記不清是哪一天了,有一次小太子突然指著天上的白雲‘問’道:‘娘,天上為什麼有那麼多的雲雲,雲裏都有些什麼?’‘雲裏是神仙,他們都住在美麗無比的天上宮殿中,快樂極了!’‘那我們也上天去吧!’‘不行,那太高了,不要說我們人了,就連鳥兒也飛不上去呢!’他聽了這話一時呆住了,在撐著小腦袋想了一陣後忽‘道’:‘那……娘,您是不是很想變成神仙、住在天宮裏呢?’一時表情竟甚是嚴肅。我見狀不覺一怔,隨即下意識地回道:‘那……那當然嘍!告訴你吧──這可是娘小時候的一個心願呢!隻可惜……唉……’說到這裏我忍不住用力撇了撇嘴、一副極其遺憾的神情。誰知話音剛落,就見太子他高聲‘叫’道:‘好!!──那我就在人間造一個同樣的宮殿,不比他們神仙的差,那娘不就也可以成為神仙、從此快樂了嗎!?’一時咬牙握拳不已。見此情景,我一下愣住了;在怔怔的凝視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個極其遙遠但卻日漸清晰的世界……”

想到這裏,阿水終於是漸漸地合上了眼簾。淡淡的夜光下,她紅撲撲的臉兒上不斷地溢出著笑容,猶如熟睡中的嬰兒……

但此時此刻,龍太子卻依然地還沒有睡著。想到明天可能就要走出去了,他胸中激動就猶如海波在起伏翻湧!“外麵那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兒的呢?……”龍太子一時陷入了無盡的浮想之中。

靜靜的夜色之下,似乎就連風兒也忘記了一切,一時忽東忽西、忽高忽低,縱情無忌!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飛蟲也正伴隨著片片的落葉在火堆旁四下地飛舞著,似乎也是興奮之極……

“跳吧~!……樂吧!”依稀中,龍太子仿佛看見了它們每一個小臉蛋上的表情,聽到了它們一句又一句的竊竊私語,一時猶不住地醉了……。唉,是啊!此情此景,不要說飛蟲了,就哪怕是一片枯葉、一粒塵土,在他看來也都是有生命的、有靈魂的,自然也有著它們各自深深的過去和夢想般的未來……

就這樣,一個短暫而又漫長的夜晚過去了。

第二天,並沒有走太久,遠處的森林便突然一陣大亮,那男子見狀立即失聲喊道:“天……天哪,到……到了……”話未說完,便“噗”地一聲栽倒地!原來數日來他幾乎都是憑一口“真氣”扛著的,此時一下激動過度,那口氣竟是瞬間不知了去向,內力耗盡之下頓時轟然倒地,一時動也不動──甚至連眼珠子似乎也停止了轉動!

龍水二人見狀均嚇了一大跳,慌忙拍打的拍打、掐人中的掐人中,幾乎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重新救“活”了過來,一時不禁長舒了一口氣!阿水見狀更是止不住地心生憐惜,一時澀然而笑、低聲道:“這……這樣吧,我來背……背……”但話還未完,便由不住地臉上一紅,一時微微側過頭去。那男子聽罷更是瞬間顫抖了一下,一時俊臉通紅,腦海中更是亂成一團,正不知如何回答時,一張不知是誰的怒火衝天的臉突然間便跳到了眼前——頓時清醒,忍不住拍了拍額頭道:“這恐怕……恐怕不行,因為……因…為……”卻不知究竟該怎麼說,一時又脹紅了臉!

龍太子見狀忽道:“我看可以這樣啊,我們做一個拖板,‘神仙叔叔’您躺在上麵,不就行了嗎?”阿水一聽連聲讚同,立即與龍太子一起找了些樹枝、藤條和草葉,很快便編成了一個簡單的拖板車子。

但那男子見狀卻是臉上陣紅陣白,一時死活不願上“車”,心想:“我堂堂一個地方名人,平時在眾人眼中也算是‘高不可攀’也,卻不想如今竟要躺在‘擔架’上,還要被一個美女拉著,這要傳出去豈不是一世英名付於流水?”想到這裏慌忙道:“唉,這怎麼使得!你們都這麼累了,我如何過意得去?不行不行不行……”邊說邊像潑浪鼓似地連連搖頭。阿水見狀不禁秀眉輕蹙,突然伸出雙手強行抓住了他的肩膀嗔道:“唉!現在還談什麼累不累的!你放心,我還有些力氣的,再說前麵路也不遠了呀!”邊說邊用力向下一按,後者頓時渾身一軟,一時腦海中空白一片……

於是龍太子便和母親一起拉著那男子一步步向著那光亮處走去。此時,想到那夢寐以求的美麗天宮就在前方,想到長久以來的那個瑰麗的夢即將實現,他一時心潮澎湃:“不論前方還有多少困難,我都一定要從此走向外麵那個廣闊的世界,不僅要把這個家撐起來,讓母親不再受苦,還要爭取幹出一番事情來,爭取能幫助很多很多的人,從此不再叫人瞧不起!”想到這裏雙眼霎時一片模糊,那一幕幕從小到大的屈辱和痛苦突然瞬間都化為了絲絲淚水在眼眶中滾動……;淚水中,他更是激情四溢、難以控製地加速前進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