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黎微微一笑,複述道:“本宮?這自稱,你莫不是在凡間帝王後宮中當了幾年的嬪妃,見了幾年生死?”
若薑看著他半晌,微微偏頭,眼底帶了一絲絲笑意,道:“你還別說,孤還真是又穿了一次嫁衣,鳳袍外加十裏紅妝,隻是可惜……被人把送親隊殺了隻剩下孤和孤的貼身婢女……不過,孤倒是當了十六年的公主。”
他的神色在聽見她第一句話時陰冷到了極致,不過到最末那句話之時,終究還是麵色稍霽。
若薑看著他神色微動,輕聲安慰道:“無礙的,其實你若介意,孤也不介意你著一身鳳袍十裏紅妝被殺送親隊一次的,孤還是屬於比較大方那一類型的。”
非黎微微偏過頭去瞥了她一眼,悠悠道:“可是孤屬於比較不大方那一類型的怎麼辦?”
她思量片刻,站起身來,很是鄭重地看著他半晌,然後轉身向著冰窟深處而去,隻是留下一句輕快的話。
“快走吧。”
非黎望著她的背影,無聲歎了一聲,略帶低沉而又綿長宛轉的聲音響起,道:“你是否忘了十七年前,孤曾經說過,讓孤站在你的身前,那麼如今孤告訴你,這句話,永遠都作數。”
是了,輾轉三層幻境過去,再加上他們在冰窟之中走的日子,已經十七年了。
整整十七年。
走在前頭的若薑腳步微微一頓,停了下來。
是了,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十七年未曾見到非黎,方才見著那熟悉的一襲白衣之時,心中萬番滋味湧上心頭,說什麼都顯著矯情了,便依舊持著平日說笑嬉鬧的模樣,隻是鼻尖一直的酸澀,卻是怎麼也無法忽視的。
在第三層幻境之中,當她恢複記憶之後,是多麼貪戀當時非黎帶給她的安樂溫暖,如今她見到了非黎,真真正正的見到了非黎,如今他給她承諾,承諾她永遠可以站在他身後,他會永遠護著她。
若薑沒有轉過身,隻是沉靜半晌,道:“孤會永遠記住你的話。但是,孤如今明白了,孤不能一味地站在你的身後,孤不是小孩子,孤要站在你的身旁……”
她漸漸轉過身來,巧笑嫣然,看著非黎,笑著接上那句話,道:“同你並駕齊驅,共禦艱難。”
若薑緩緩抬手,將手遞在非黎的方向,微微偏頭,問道:“你可願意?”
非黎原本平淡如水的眼底蕩起陣陣漣漪,漣漪撫平後,是怎麼也藏不住的笑意,他向前幾步,伸手一把牽住她的柔荑,微微一笑,道:“孤可不敢嫌棄你。”
二人攜手並肩,走向那愈發幽深的冰窟,寒氣森森,卻對二人毫無影響。踩在那厚實堅/硬的冰層之上,一低頭,便可見那冰層如同明/鏡一般映出上方景致,而四周的冰層愈發得純淨,也愈發得像極了梳妝的明/鏡,甚至比凡間所用的銅鏡還要清晰幾分。
愈往深,走在冰窟之中就愈發得像是走在鏡陣之中,能瞧見無數個自己,不同角度的冰棱映出許許多多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