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是避開一株桃花盤踞延伸出的根之後,正是保持著原來的方向,卻聞身後傳來一聲幹淨而悅耳的淡淡之聲。
“再往左邊偏一些。”
她依言向著左邊偏了一些,隻聞一聲清淡應聲,便覺著心中頓時安定許多。
“好。”
她依舊向前走著,如斯被他糾正著方向,直到她快要出了他的視線之時,才緩緩頓住腳步,卻不敢回頭怕亂了方向,微微揚聲,道:“你上前來,孤看著。”
未幾,隻聞背後腳步窸窣,那地麵上的綠茵與點點星花摩擦而生的輕微聲響聽起來極為有韻律。
他一襲白衣很快出現在她的麵前,又是縈繞在鼻尖的縷縷桃花幽香。若薑識得,那是一種冷香。
非黎看著若薑微微頜首,微微一笑讓她心神安定不少,便轉過身去空留她一個背影。
風依舊輕輕巧巧地拂著,又是拂過了誰的青絲墨發,又是拂過了誰的耳鬢臉頰?花依舊不知厭煩地落著,又是落在了誰的頭頂肩上,又是落在了誰的袍邊腳下?
她輕輕出聲糾著他的方向,目光卻留在他的背影之上不忍離去,一襲白衣在萬千紅塵桃瓣之下依舊出塵脫塵,從他肩頭滑落的落花輕輕落在地上,歎的是誰的韶華青絲?衣帶當風恍若隔世的皎月,白衣蕩起的波瀾一層接著一層,吟唱的是誰的紅顏白骨?
不知為何,若薑心中在那一刻,仿佛什麼困惑煩惱皆都不存在心上,隨著那被風拂過的落花,落了一地,隻剩下眼前這一輪精妙景致。
她依舊出聲糾正他的方向,卻不知到底是有神還是無神。
這一世,有的人,不是第一眼見著就多麼喜歡,而是與他在一起總能寬心,讓心尖上的煩惱隨著風起落花一同落下,有的人,不是第一眼見著就多麼親切,而是與他在一起總能安樂,讓刀尖上的血腥隨著衣帶當風一同消逝。
那一刻,好像你是九天之上最純淨最單純,根本不諳世事,不知人心叵測,不曉危難當頭的,最為簡單之人。
眼中,隻有那個人。
若薑想,她這一世,遇到了她的良人,便不可能放手。
就這樣,二人果真走出了桃林,望著眼前桃林盡頭最後稀疏的幾棵桃樹,若薑想,要是樹上掛著桃子就好了。
隨即她不禁輕輕搖搖頭,暗暗思忖著,她果真是和珞篤在一起呆久了。
想起珞篤,又是無聲的一歎。
十七年了,秦荀,你一定要好好照顧珞篤啊。
她的目光隨即便放在了不遠處的那處潺潺小溪。
“原來,在桃林之中一直聽見的水流聲,是這裏的。”她凝視著那清澈見底的溪水,以及底下的鵝卵青石,道。
“自我誕生以來,還沒有人能進到這裏呢。說說,你們是怎麼進來的?你們又是什麼人?”一聲清脆的童聲毫無預料地在二人耳畔響起,他們的目光都立刻望向那聲音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