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女此時卻意外的平靜與安靜,低眉斂眸,一身素白衣裳倒也算是襯了,隻是她捂著方才那一處雨女掌勢所擊的地方,輕輕問道:“為什麼放他走?如果你拚命與我一搏,未必不可以取走我的鬼珠,那麼,他不需要淬煉,也可以成為陰靈。”
鬼珠則是類似於一個陰靈的元神,隻是取鬼珠容易,找鬼珠難,因為陰靈的鬼珠,可能在血肉之中,可能化作了他們的頭發,可能化作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隻是一旦決定,便不能更改的。
那時骨女受了重傷在冥界邊緣倒在了雨女的麵前,雨女早就已經知道她的左手小指指骨,便是鬼珠所化,隻要斬了她的左手小指,她就會灰飛煙滅,而那指骨也會自己化成一顆珠子,而司成,便可以憑借這顆珠子成為百鬼夜行之一。
雨女對於她的建議不置可否。
隻是出言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到底又是什麼意思?”
若薑瞧見,骨女神色柔和,抬眸看向雨女,而後輕輕一笑,不同於她平日裏的媚色,倒讓人覺著更像是初冬的暖陽,心下已經有了一個奇異卻讓她覺得極為可信的念頭。
骨女輕輕問道:“你當真不知道?”
若薑已經快要可以篤定自己的念頭了。
雨女依舊輕輕蹙眉。
骨女卻又是一笑,道:“與你做對是因為看著你總是想著司成那小子魂不守舍甚至快要不要命了,覺得莫名的看不過眼。我記得橋姬說你笑著很好看,可我沒見過,我可不相信,所以我就剝了你的皮披在自己身上笑給自己看,不過,似乎瞧著的確勉強還成。
“不過正好在凡間見到了司成那小子,他對你的相貌竟然還存著熟悉,我就瞧不過眼你為他魂不守舍,還甘願來輪回處再也不出去,隻為等他的那副輕賤樣子,所以我奪了一個也叫寧自遙的女子命格,嫁給了他,還約好要在三生石畔相守,隻為看你生氣的樣子。
“不過你卡著別人的脖子倒是一點也不客氣。”
她看著雨女的目光愈發的陰暗複雜起來,眼中那略顯可怖的光芒也越發盛現。
若薑已經證實了自己的念頭。
雨女訝然,隻是怔怔地道:“你……”
骨女又是輕輕一笑,接著道:“不過我就是看不下去你為了那個小子一副輕賤樣子,你若是想要他陪著你,來殺我便好了,總之你也知道我的鬼珠在哪兒,要將我這把骨頭全碎了不容易,砍我一截手指還是容易的。”
她就是看不下去,雨女那副輕賤自己的樣子。
若薑微微斂眸,隻是對著身側一直淡定從容而又緘默無言看著戲的非黎,正色道:“你怎麼看?”
非黎看著她微微一笑,如同逗小狗一般撫了撫她的青絲,道:“同你一樣,站著看。”
不是這個意思!!
但是如今,眼前的戲,也不允許若薑將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太久。
尚且不等雨女再說些什麼,骨女已然飛身掠到了她的麵前,仔細一看,卻是已經不再是披著寧自遙那屍體的皮了,而是她自己生前的模樣。
狹長鳳目微微上挑的眼角,渾然天成的嫵媚,青絲隨意用一根木簪鬆鬆垮垮地挽在腦後,一縷額前長發獨立散落。
她也不再是一身素白衣裳,而是毫不掩飾的張揚,一身金絲挽邊的並襟正紅色衣裳。
她一步步靠近雨女,雨女也隻是一直輕輕蹙著眉看著她的靠近卻無動於衷也並不後退。
最終,在骨女離雨女不過咫尺之間之時,骨女眼中瘋狂滋長著一種異樣光芒,一字一頓地道:“可是,我才發覺,我不能忍受你和任何人走得太近,也不能忍受你再為司成輕賤自己,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嗯?雨女妹妹。”
正如若薑所想一般,骨女對於雨女,是一種極為複雜的感情。
若薑能看出,她對雨女沒有溫言溫語,卻見不得她和任何人走得太近,見不得她為了別人犧牲自己,可謂是一種變態了的保護欲與占有欲,但若是雨女願意,她也寧願為了雨女可以不再犧牲而灰飛煙滅。
這是一段造孽而又畸形的感情。
雨女這才匆忙後退幾步逃離了骨女陰冷異樣的目光。
她看著骨女,盡力保持著冷靜鎮定,道:“你回冥府,就還是那個百鬼夜行之骨女。”
骨女危險地眯起了鳳目,看著她道:“那你便留在輪回處隻為一百年見一次那個小子?你應該知道,順著忘川河順流而下,你明明可以回到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