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古神(1 / 2)

那鏡靈此時卻隻是淡淡地道:“冥王黔素之事,我也不得多說,但我可說清仙魔二界命定劫難。”

若薑還是凝了心神繼續聽她說下去。

“仙氣魔氣本就不能同存,而仙魔二界又距離極近,二界的抵抗之力分別凝做了兩股界力,這兩股界力互相抵抗互相攻擊,初時抵抗尚若,隻能影響到凡間的老弱病孺,但後來抵抗之力愈發強盛,便會漸漸影響到整個凡間甚至是二界界都。

“若是不能解除兩股界力的互相抵抗,終有一日,仙魔二界便要共同滅亡。

“但是,也並非沒有解除的法子。若是有一界的界力薄弱了幾分,那麼另一界的界力便可摧毀抵抗之力,但那薄弱的一界自然便是無一存活的,隻要含著那一界的靈氣,便是一條死路。

“而且讓一界界力能夠薄弱的唯一可能,便是一界之主重傷或者死去。

“也就是說,兩界隻能存一界,兩主隻能活一主。但因魔帝非黎是極為特殊罕見的魔氣仙體,無論仙魔二界哪一界亡,魔帝非黎都必須死。”

在最後那一段話之中鏡靈已經說的再明白不過,如今就是仙魔殊途,仙魔不能同存,必須亡一方。

而縱然非黎無論如何都要死,他也不可能會放棄整個魔界,難道讓他看著秦荀死,看著那些無論如何都已經熟識幾萬年的人們死?

讓他看著整個魔界一點點陷入死氣之中?

但若薑又能如何?她難道能為了自己的自私,為了短暫的相守,就拋棄仙界,一步步看著自己的摯友消亡?

她能看著心中已經滿目瘡痍的珞篤死?她能看著逐漸成熟獨當一麵的文鳶死?她能看著平日頑童心大事依舊沉穩的司命死?她能看著整個仙凡間都滅亡?她能看著自己身為仙姬卻害死整個仙界?

不!他們都不能!

他們並不是什麼偉大的人,卻也清楚絕對不可能為了一己私欲放棄自己肩上的責任,絕對不可能看著自己的摯友,無辜的人們死!

沒有人有權利讓天下人都死,天下人有活著的權利,若薑非黎必須尊重他們的生命!

那是在黔素安排非黎成為魔帝之時!

那是在仙帝托付若薑成為仙姬之時!

既然已經背負了沉重的責任,就不可能放下!

所以……

她沉默下來,非黎亦是沉默下來。

若薑知道,若是非黎會為她放棄整個魔界,那麼那便不是她所認識的非黎,她更會瞧不起他!

當那日天山之巔寒風肆意之時,二人佇立在天山良久,後來同時邁步向著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而去之時,也就注定了他們要有敵對的一天!

所以,當女童傳話給她之時,她沒有絲毫的意外,沒有絲毫的驚愕,隻是早已預料到的一陣刺痛。

她依舊淡然依舊淡漠。

可是如今……可是如今,她因為要與非黎敵對,她為了讓自己有勝的那個機會,為了讓自己有重傷非黎的實力,所以她進了寒冰地獄,也被契顏斷了後路。

可是如今……她因為要打傷非黎甚至是殺了他,所以才會有被枷鎖緊緊鎖在冰層上的一時,所以才會有寒風刮在心中生疼的一陣陣。

但她沒有做錯……

非黎沒有做錯,她也沒有做錯,隻是若薑不明白,若薑根本不能明白,為什麼黔素要更改了她同非黎的命格。

她不恨黔素讓她遇見非黎,甚至是感謝他,可是她恨天意讓她是上神是仙姬,讓非黎是靈狐是魔帝。

若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她相信她還是願意被黔素安排遇見非黎,被黔素安排在乎非黎,被黔素安排信任非黎。

可是……這結局太慘痛。

他們都有太多放不下的、沉重的責任,使他們不得不離心而行。

天意給了她一場最美但很短的溫暖,卻緊隨而來一場最痛最利落的一世噩夢。

利落到……不得不一死一生我生你死。

那日他曾許諾要將她護在身後,如今卻不得不向她宣戰。

這到底是誰的錯?

總有人說絕望之後總會有一絲曙光,總有人說天無絕人之路。

那麼她如今被鎖在冰層之上心死心碎,她想問敢問說好的曙光在哪?!敢問所謂的生路在哪?!

她就在他不遠處,但她必須越走越遠!

天下人……又那裏有錯呢?

在她思緒翻飛,時寧時亂的雜思之中,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

女童一直立在若薑身邊,似也是呆呆地出了神,而等她回神之際,隻見若薑麵色煞白,慘無人色,卻雙唇緊閉,雙眼緊合,在這冰雪天地之間,若薑額間竟然有一滴水滴漸漸滑落,漸漸滑落到她的下顎滴入冰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