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坑坑窪窪、崎嶇不平的山間小路,陳戰坐在路邊的一塊兒大石頭上,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喘了一口氣兒。他慢慢的從兜兒裏掏出一包“小橋牌”香煙,從中抽出一支在嘴裏叼上,劃拉著火柴點上後,巴拉巴拉的抽了起來。
大約三、四分鍾,待自己的氣息順平後,他將剩下的煙頭掐滅,然後端著身旁早已砍好的一擔柴禾,起身用雙肩挑起扁擔,正準備給村子裏的張大嬸送去。
張大嬸是這個村子裏麵的一個寡婦,男人在抗日前線上當兵戰死了,可憐她一個女人拖著三個孩子孤苦無依,艱辛度日。鑒於此,新兵連的士兵們幹農活時,總是會第一先想到她;而每次眾人幹完,客氣的張大嬸,也總是熱情的準備了,家中珍藏了幾年的一丁點兒苦丁茶和白麵饅頭招呼著大家。
“大小姐”紅兒還是喜歡拽著陳戰的衣服,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麵,嚷嚷著自己要參軍。同樣的一句話,她能反複念上幾十遍。如果說“唐僧式”的眼鏡兄讓人討厭,那麼像整天嗡嗡的“蒼蠅”,就讓人反感了。
如果她不是一個絕色的美少女,陳戰隻怕早就像孫悟空一般,手起刀落掏出蒼蠅的腸子圍著它的脖子狠狠的一勒了……
後來,陳戰聽厭煩了就幹脆裝“耳聾”,一天到晚不跟她說話,氣得小丫頭整天高高的撅著小嘴,不停的掐他腰間肉,使出武林絕學“九陰白骨爪”。
陳戰本著堅持“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原則,隻是張嘴罵她“死丫頭”,於是又挨了一頓狠掐,往往勝利的一方總是紅兒,告饒的角色也總是由陳戰但當。兩人就像一對小情侶一樣打情罵俏,樂此不疲。
陳戰將柴禾擔到張大嬸的院子門口,紅兒趕緊自覺地跑去將院落的木柵欄給推開,好讓他擔著柴禾順利的通過。張大嬸在屋裏麵聽院子裏有響動,趕緊跑出用泥巴和竹片敷成的“房屋”出來觀望。
她一見是陳戰,立即擦了擦手,感激的接過他肩上的柴火,尷尬的說道:“陳連長,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費力了。這些小事兒,我自己幹就行了,怎敢勞煩你呢?還有,你叫那些戰士們就別每天來了,現在我的柴禾夠用了。”
“沒事兒,張大嬸。反正這壞蛋的力氣大得像頭牛,怎麼也累不死的。人家不是說,好人不長命,王八活千年嗎?我想他一定是九千歲的命,”紅兒看著滿頭大汗的陳戰,抿著嘴壞壞的笑著打趣道。
陳戰那個鬱悶啊~自己累得個半死,沒討到一個好,還被小丫頭這麼一說,真恨不得衝上去狠狠的扇她兩個耳光。但是,鑒於自己可能心疼下不了手,以及有人民群眾在此,自己這個連長怎麼說也還是要裝個樣子的。“沒事的,張大嬸,軍民是一家嘛!一家人做事,還有什麼客氣的?”
“是呀,是呀!”紅兒看著陳戰甜甜的一笑,兩個水靈靈的大眼珠子一轉,突然說道:“咿?好像張大嬸家的水缸裏麵沒水了也!我們的連長大人,是不是為自己的家人再辛苦一趟呢?”
“掐死她,我一定要掐死她”,陳戰在心中大聲的呼喝道,但他還是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嘿嘿的一笑,然後裝著客氣的道:“應該的,那是應該的,我這就去給張大嬸打水去。”
說完,他拾起張大嬸家的扁擔和水桶,朝著遠處田坎邊的水井走去。當路過紅兒麵前時,陳戰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意思是說:丫的,你給我小心點兒。
“哼!”紅兒看著他不善的目光氣哼一聲,趕緊扭動小蠻腰跟了上去。然後在他的後麵,伸出兩隻秀指,在陳戰的腰間狠狠的一掐,小聲的罵道:“看你還敢不敢瞪我?”
這一記“九陰白骨爪”直疼得陳戰呲牙咧嘴、全身顫抖的,當著外人的麵又不好發作,隻得強忍著痛苦繼續向前。
“唉!咱自己的子弟兵就是好,陳連長累得全身都抽筋了,還忘不了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付出”。張大嬸眼眶紅潤了,看著全身打顫的陳戰,感動的歎息道。
走出院子大概幾十米後,“英勇”的陳戰這才疼得呼出了聲響:“喂,我說你個死丫頭。你瘋夠了沒有,疼死我了!”
紅兒一聽,當下秀眉倒立,水靈靈的大眼睜得老大,再次對著陳戰的腰間又是一記狠掐,然後對著顫顫巍巍的陳戰問道:“說誰呢?誰是死丫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