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空的夜色開始沉沉的籠罩下來,讓四周都蒙上了一層黑幕。在這本該寂靜如水的夜,卻伴隨著一陣陣巨響轟鳴,以及那刺眼而熊熊的火光。大地在轟鳴中顫抖,一縷縷的泥土翻飛而起,猶如漫天的“黑雨”傾斜而下。
日軍的炮火和轟炸機扔下的炸彈,從日落時分,就毫不停歇、狂轟濫炸的席卷了整個野貓坡陣地。在猛烈的炮火下,新兵連的戰士們根本抬不起頭,全都從陣地上麵撤了下來,集體蜷縮在碉堡下麵…..
陳戰在一陣嘈雜聲中,慢慢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卻見身旁圍觀了一群戰友,他們全都焦急的看著自己,那關心的表情不言而喻,這情景讓陳戰的心中,感覺到了莫名的一陣溫暖,“你們怎麼都看著我?對了,難道不用去外麵抵禦小鬼子嗎?”
“嗬嗬……”站在最前麵的眼鏡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頭頂上方,因為炮火轟擊下不斷顫抖的碉堡,然後說道:“在這般全方位激烈的炮火下,別說咱們新兵連的戰士了,就算小日本兒的步兵,也不敢衝上來。”
“噢!”陳戰拍了拍疼得厲害的頭顱,慢慢的站了起來,好在身體內的止痛藥藥效還在。不然,自己肯定會疼得再次昏死過去,“對了,剛剛那個大胡子那裏去了?我記得昏迷前,還看到他的呀!”
“放心吧!”胖子見他要顫顫巍巍的要站起來,急忙扶住陳戰道:“那家夥在敵人的炮火轟擊到來前,就扯著脖子大聲的叫喊讓我們撤下來了。不過……”
他看了看陳戰的臉,微微一笑,繼續道:“話說回來,他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在你昏過去後,大胡子扛著你在漫天炮火中一路狂奔,好幾次摔倒又站了起來。最後,在他不要命的護送,把你安全的送進了碉堡內,自己卻累得虛脫了。這不,現在還在裏麵呼呼大睡呢。”
陳戰聽完他的敘述,也是嘿嘿一笑,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平常訓練時的景象,誰能想到平時“吊兒郎當”的大胡子,關鍵時刻居然這麼靠得住。他還真是一個頂天立地、敢作敢為、拿得起,放得下的錚錚鐵漢子。
“嗚嗚~~~嗚嗚~~~轟、轟、轟!嗚嗚~~~嗚嗚~~~轟、轟、轟!!”炮火依然在上方肆虐,若不是碉堡內經過鋼精水泥土的加固,隻怕在這高強度的震動下,早已經崩塌離析了。透過碉堡內的射擊孔,眾人能看到新牆河對岸不斷升起的光速,伴隨著大地的震動,一次次的轟擊在野貓坡陣地上方。
陳戰在碉堡內四周看了看,最後找了一個角落慢慢的蹲坐了下來。他緩緩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香煙,放鬆式的給點上,用力的深深吸上一口。感覺麻醉的煙霧一點點的進入肺中,再慢慢的擴散。
他幽幽的將餘下的煙氣,從兩隻鼻孔中呼了出來;在這吞雲吐霧中,陳戰感覺到了一陣從來沒有過的放鬆,身子好似正慢慢的騰飛而起,飄飄欲仙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吧?在這種極度放鬆的情況下,他的頭腦也開始變得清晰異常。
目光從碉堡內擠作一團的戰友們臉上一一掃過,除了和衣服上一樣被硝煙染成的黑色外,隻能看到極度的疲倦!連日來的戰爭,讓戰士們身體和心理都感覺到了異常的疲倦,如果,這該死的戰爭還將持續下去,大家誰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到多久。
200個一起同期服役並朝夕相處的戰友們,目前隻有147個活了下來。其中,還有十幾個傷患在忍受著病痛的折磨。而,這餘下的100多號人,明日還得與十倍於己的小鬼子廝殺,敵人還擁有各種殺傷力巨大的重武器。
天亮以後,殘酷的戰爭依然又將繼續。當明日的夜幕再次降臨之時,不知道坐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戰友,還有多少?
“轟、轟、轟!”炮火連番的轟擊著陣地上方,猛烈的勁頭一波高過一波,似乎想將整個野貓坡給生生掀翻,一直夷為平地不可。張誌遠拾起身旁的電話筒,衝著裏麵大聲的呼喊道:“喂!喂!是戰區指揮所嗎?我們這裏是新牆河野貓坡駐地,遭遇了日軍佐佐木大隊的炮火攻擊,急需支援!急需支援!我在重複一遍,我們這裏是新牆河野貓坡駐地,遭遇了日軍佐佐木大隊的炮火攻擊,急需支援!急需支援!”
電話那頭,一個慢條斯理、不溫不火的聲音,幽幽的響起:“這裏是戰區指揮部,由於敵軍大部隊占領了支援的路線,支援部隊無法到達。上峰命令你部,無論如何也得把野貓坡陣地守住,不得後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