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追出來的暗香和花灑,看到月如雪似乎被人攔在了門口,都微微鬆了口氣,可是當她倆看清攔住了月如雪的人是誰時,剛從嗓子眼落下的心,如今徹底地沉到了穀底。
嬌滴滴的聲音帶著幾分媚意幾分軟綿,回響在暮涼宮的門口。
“呦,涼妃妹妹,這是幹嘛去啊,這麼急衝衝的。”
月如雪不覺一身雞皮疙瘩,沒錯,這聲音的主人正是淑妃。
如今她正領著幾個宮人站在暮涼宮的門口,恰巧攔住了要衝出門去的月如雪。
見月如雪半天沒有回應,淑妃又開了口,“怎麼?涼妃妹妹不歡迎人家嗎?人家可是知道妹妹你遇刺受傷,特意來看看你。你就不請姐姐進去坐坐嗎?”
月如雪這才想起來,刺客行刺君夜玄的那日,那人正寵幸的人是淑妃,而自己隻是傻傻地去看他,卻不小心撞破了兩人的歡好,甚至被那人深深地羞辱。是啊,那人在養心殿對自己的好,也許隻是一時興起,抑或是感念她的舍身相救。自己竟當了真,用了意。
“嗬嗬,怎麼會呢。淑妃姐姐你誤會了,如雪怎麼會不歡迎你呢。”月如雪擠出一臉自己都覺得惡心的假笑。“淑妃姐姐裏麵請。暗香,看座。花灑,看茶。”
淑妃隨著月如雪進了屋,在桌邊坐下,悠悠然地呷了口茶,才複又開口,“妹妹你身子剛好身子虛,姐姐特意選了些上等的補品給你拿來補補身子。”
“嗬嗬。姐姐你客氣了,怎麼好意思呢。”月如雪笑著吩咐暗香收下。
不拿白不拿,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你還能給老娘下毒不成?
淑妃轉著茶杯,嬌媚一笑。
“瞧妹妹說的,都是自家姐妹,何必這麼客套呢。說起來啊,我是早就想來看妹妹你的,可是皇上他一直留妹妹你在養心殿靜養,我也不好前去打擾。如今皇上覓得了新歡,終於肯放妹妹回來了,姐姐才馬不停蹄地趕來看妹妹呢。”
月如雪嗬嗬一笑。又突然覺得哪裏不對。
“新歡?”忍不住重複出聲,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放到唇邊,卻忘了喝。
淑妃故作驚訝地一挑眉,“妹妹你不知道啊?哎呦,都怪我不好,一時失了言。妹妹你傷勢剛好,我怎麼能把皇上同時寵幸你和那新來的海貴人的事說出來,憑空給你添堵呢。哎呀,你瞧瞧我這張管不住的嘴。”
暗香和花灑一對視,均是暗在心裏道了聲不好。
“同時寵幸我和海貴人?”月如雪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我想姐姐誤會了吧。皇上他從來不曾寵幸我,何來的同時一說呢?更何況皇上納新人充實後宮,是大胤之福不是嗎?”
淑妃抿唇一笑,“難得妹妹如此大度,倒顯得姐姐我心眼小了。至於妹妹說皇上未曾寵幸你,那不是開玩笑嘛,誰不知道妹妹留宿在皇上的養心殿,這做了什麼,不是不言而喻嘛,妹妹你和姐姐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這女人什麼意思,說君夜玄是在養心殿時寵幸她,又說君夜玄同時寵幸她和一個新來的海貴人。怎麼可能,那些日子,他除了處理政事,夜夜都是擁著自己入眠,哪裏來的時間去寵幸別人?
“妹妹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說起來這海貴人倒是個絕色的美人呢,妹妹你可知道為什麼嗎?”
“嗬嗬。為什麼?”月如雪對這些本無興趣,可是還是隨口敷衍著。
“這海貴人呢,可不是人。”
月如雪微一挑眉,給自己斟了杯茶,“姐姐可真會開玩笑。”
“妹妹此言差矣。這海貴人的確不是人,因為她是五王爺覲見皇上時進貢給皇上的鮫人。聽說皇上喜歡的很,在當晚就寵幸了她。”
五王爺覲見皇上的當晚……
月如雪的腦袋轟地一下。難道,是那個她等了他一夜,他吃她剩下的飯菜,輕輕地擁她入眠的那一晚嗎?
那個人在吻她之前,在抱她之前,他的唇輾轉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嗎,他的懷抱裏還殘存著另一個女人的氣息嗎?
月如雪隻覺得心中一窒,握杯的手一滑,白瓷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慌忙地去拾那碎片,不顧暗香和花灑的叫聲和阻攔。
尖銳之處割破了她的指尖,鮮 血直流,可是她竟不覺得痛。
淑妃唇角銜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呦,妹妹,你怎麼了?沒事吧。”
月如雪扯出一抹笑容。“沒事。”
她憑什麼有事呢?他曾經那麼明確地說厭惡她,救她不過是因為她是北涼公主,她年少時於他有恩。她竟把他那一時的溫柔當了真,真傻。
一個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也不該在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糾纏,如此讓她死心也好。可是,為何心卻偏偏那麼痛。